时奈想说自己才不会冲动,墓园就在这时候起了变化。血红的雾气从没有挖出来六个地点升起来,像是某种张牙舞爪的恶灵朝这边扑过来。这些东西出来后,道间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举着乾坤剑又朝天空扔一把黄纸。无火自然的黄纸跟凶猛的雾气碰撞,火苗瞬间变成了绿色,同时空气里弥漫出浓重的腐蚀恶臭。一把黄纸根本压不住那些雾气,道间又相继扔出几把燃烧的纸,最后咬破舌尖,朝乾坤剑上吐了口血,使剑砍向逼近的血雾。仿佛是砍在破旧的麻布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恶臭越发浓重,熏得人几乎要吐出来。时奈担心时崎受不了,回头看时,见到福满仓早已经咬着时崎的衣摆把人拖到墓园外面,才稍微放心。“是尸臭,”薄少卿紧紧盯着那莫名其妙的雾气,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嗯,”时奈没有看道间和血雾的搏斗,而是将视线落在墓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好一些石碑自己开始浸出淡淡的水痕,颜色深红,原本的碑文也渐渐模糊,变成一些别的字。94子母怨“这局不小,”时奈狠狠皱眉,将薄少卿朝墓园外面推,“你出去,我去帮二哥!”“我可以……”薄少卿本来的帮忙,但眼见附近墓碑也渗出臭味,某些记忆在脑海翻滚,“好,你当心,不行的话就先退出来。”这次,他没坚持。时奈见人已经出了墓园,从道间的黄布包掏出一叠黄纸,一张张压到祖宗们的坟头。“你们都安生点吧,别被什么鬼东西一招就出来捣乱,先说好,你们真要出来了,就算是我亲祖宗,我也给你们挫骨扬灰咯!”好就好在,千禧年后推行火葬,周家积极响应,近二十几年做的墓里都是骨灰,这时候倒是十分安生。‘闹事’的老祖宗被时奈絮絮叨叨压了黄纸,似乎得到些安慰,墓碑还真的就不往外冒邪气了。可奈何这里坟墓众多,时奈速度快出常人,依然有十几座墓带着墓裂开了。坟里的枯骨就像春日里发芽的草,白森森地往外冒。但埋藏邪物少了两个方位,那冒出来的祖宗冒不到一半,就卡在了泥土里。时奈看得想笑,道间却已经满头是汗,“别玩了,快些,以母子怨为引,这东西太过邪性!”这么一说,时奈继续压黄纸,口里很是不客气,“你们不听话,银钱减一半。好好的自家人不保佑,还出来找事,你们说说,有你们这么做人祖宗的吗?“也是我脾气好,但凡换个不肖子孙,以后逢年过节的东西你们都别想要了!”很快,黄纸压好,邪气被道间作法压了回去,那些搞事情的白骨也像是犯了错的孩子沉入了地下。等到邪气被全部压住时,墓地里的‘热闹’归于平静,只剩那坟头上新翻出来的土特别扎眼。时奈默默记下,“你们,今年中秋节就别想要东西了,托梦也不成!”看他有些幼稚的做法,道间甩出最后一打黄纸,“他们听不见你说的话,别费口水了。邪气已经被我镇住,可以把东西挖出来。”六个方位,斑秃的泥地上,有相同的符纸压着。时奈忙了一天,有点不想动手,“要不,等周家的人来挖?”似乎早料到他会这样撂挑子,道间变戏法似的从宽大的道袍下摆摸出个折叠锄头,衣袖擦干额头汗水,亲自挖去了。时奈不好意思干站着,连忙跟上去,“我来,我来!”道间把符纸揭开,莫名道,“精气不足,力有所怠,你们年轻人也要节制,爱惜身体。”尴尬的是谁不知道,反正时奈满脸爆红。这二哥,怎么能直接就说他昨晚纵yu,咳咳,“二哥,人情世故,别这样。”挖土的道士一脸坦然,仿佛并没有察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阴阳调和,道法自然。你年岁不小了,不用藏着掖着。对象合适的话,可要我给你们批一回八字合不合?”“不!”时奈不确定道间看出了多少,对象又是不是指的薄少卿,但他暂时不想把人牵扯太深。到底道间在茅庐里干了十年种菜挑水之类的日常活计,挖起土来一点不费劲,就连之前做法消得难看的面色也随着体力劳动渐渐恢复。朱红的木盒全部取出,在坟地里摆成一排时,周家的人也到了。时崎和薄少卿之前不敢进来,等人来了,才随着一起到近前。供养的三个大师来了俩,周家来的既不是老爷子,也不是受伤未愈的周振豪,而是时奈不太熟悉的二伯周振廉。周振廉在集团分公司当头头,据说当年是父亲周振豪争权的劲敌,好像是犯了个什么大错,才被pk了下去。之后便不愿意留在集团总部,而是去了南方分公司,嗯,这个分公司的办公点就在离苏城不到一百公里的江城。这次回来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地。“二伯,好久不见。”即便关系断了,可爷爷那边说好了还要认,时奈礼貌打了招呼。跟弟弟周振豪一样高大的二伯,长相上也有八分相似。不过,可能是没能上位,身上少了那股凛然的王者气息,反而多了许多阴郁。此刻脸上也是阴沉得厉害,“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时奈确信爷爷让二伯来之前必定说明了情况,可现在当头就是他惹了麻烦的语气,多少夹杂了点私人恩怨了。“这些被人埋在墓园中,破坏祖坟风水的东西,劳烦您和大师们一起看看。”时奈的笑脸也收了,本来没也打算讨好谁,“我请来的道长做了法,已经把那局破了,也麻烦大师们再查漏补缺,看看还有没有问题?”这么说,就是他们这边要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你们能找出毛病,你们自己补去。时崎抱着福满仓的脖子,让狗子别去扑那些诡异的盒子,“别去,脏东西吃了会闹肚子。”她本来就对江丽莲那几个周家人很失望,其他周家人也不抱期待,这会儿自然不会理找茬的周振廉。“这些是什么?”周振廉是坚定的无神论者,这次也是刚好在家被老爷子指派任务,自然不信什么风水被破坏。“不就是几个破箱子,找到了就毁了吧,别浪费我时间。”那态度,就差直说他一分钟几百万上下,不是这种小事能浪费得起的。但跟他来的两位大师却始终面色凝重,一个皱眉摇头,一个甚至停在五步开外,随时要跑路的模样。站在近处的大师冯仁敬摸着山羊胡子,“小道友,你们可查看了里面的东西,邪气如此重,一旦开了可会伤及无辜?”‘无辜’两个字明显是指周振廉。怎么说也是供奉主家的子侄,如果真的在他们面前被冲撞了,只怕他们也不好继续拿人家钱财了。道间以眼神询问时奈,后者点头,他才开口说:“是紫河车炼成了子母怨。子母为一,共八个。”时奈跟着解释,“我们来的时候碰到有人鬼鬼祟祟在墓地挖东西,看到我们就跑了。当时有两个方位的盒子已经被烧了,就剩下这么两块木头。”冯仁敬和褚荆一听‘子母怨’三个字,脸都白了,哪里还有心思听剩下的。褚荆更是又退远了几步,朝这边拱手,“实在抱歉,在下今年本命年,许多东西不能碰,这东西还是让冯先生处理吧。”【作者有话说】:每周周日休息哦~~95同心牌冯仁敬一句脏话差点出口,看在有小辈在的份上,才没跟人吵起来。这小子平时周家的东西样样不少拿,遇到事就本命年,真是胆小如鼠,弃信忘义。一向都瞧不上这样的修士,冯仁敬虽然也悚盒子里的东西,却撑住了自己的道义,“眼看天色不早,在这里打开怕布局者有玉石俱焚的后手,我们还是先把这些带到安全些的地方再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