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福太医的眼神过于明显,让程殊注意不到都不行,她有气无力地问道:&ldo;怎么了?&rdo;
福太医被程殊一问,就吓得像是连珠炮一样全都吐出来了:&ldo;娘娘,下官无能,下官诊脉后发现娘娘于子嗣上有亏。&rdo;
程殊下意识的反应是怎么可能,但她突然想到,上辈子直到死,她和纪别也未曾有过子嗣。突然间,她觉得像是什么地方豁然开朗的样子,甚至都没让福太医再行确认一下,就问道:&ldo;是什么原因?&rdo;
程殊越是平静,福太医就又害怕,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ldo;娘娘,下官无能啊。&rdo;
&ldo;娘娘?&rdo;福顺见程殊愣住,便轻声叫她。程殊回过神来:&ldo;你带着福太医查一遍,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rdo;
福顺也没想到程殊是这样一个反应,毕竟当今有哪个女人会轻视子嗣上的事,但现在程殊的反应,就像是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
&ldo;娘娘……&rdo;福顺欲言又止了半天,程殊却闭上了眼睛,福顺只能带着福太医去四处探查。
长春宫说大不大,但像是这样大海捞针的找,也需要一段时间。程殊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又醒来了几次。直到下一次吃药时,福顺过来将她叫醒,她才发现,已经是黄昏了。
程殊将苦涩的药液一饮而尽,问福顺:&ldo;可找到了?&rdo;
福顺点点头:&ldo;奴才正准备带人处理。&rdo;
&ldo;是哪里出了问题,也带哀家去看看吧。&rdo;
福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ldo;是长春宫墙壁的问题。&rdo;
程殊先是愣了一下,墙壁有问题是什么意思,她问福顺:&ldo;是哀家入宫前……长春宫那次翻修?&rdo;
福顺默默地点点头:&ldo;正是,是那次休整时粉刷墙壁时的问题,应该是混了一些腌臜东西进去。&rdo;
&ldo;那,那些东西,就没有人闻到味道吗?&rdo;程殊艰难撑起了上半身,&ldo;怎么这些年里,就一直没人看出来。&rdo;
程殊没能得到回答,能指使匠人们在宫殿整修中坐手脚的人,要能同时指使内务府和工部。程殊自认为没这个能耐,而在当你有这个能耐的,怕是只有先帝一人。
&ldo;娘娘!&rdo;随着程殊身体一个颤抖,福顺连忙冲上去扶住她,扶着她慢慢躺下来。
&ldo;行了,那也不方便清理,等迁宫过去之后再说吧,总之也不差这几个月。&rdo;
福顺满脸悲痛之色,却还跪在床边低声劝道程殊:&ldo;娘娘节哀啊。&rdo;话音刚落,两行老泪滚滚而过。
福顺哭起来时,眼睛会挤到一起,鼻子也会皱巴成一团,实则有些好笑,但程殊看着看着就想流泪。
&ldo;我们娘娘命苦啊。&rdo;福顺哭着说话时声音尖利,是那种宦官独有的声音,程殊听起来有些刺耳,但是眼泪又控制不住地往下滚落。
&ldo;先帝……&rdo;程殊在嘴里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像是要品尝出什么味道来。
福顺还俯在一边抽噎着,只听程殊说道:&ldo;他的孩子就是孩子,我的就不是吗?&rdo;
福顺原本还在忍耐,闻言却痛苦出声。程殊的两行眼里横着流下,流过太阳穴流进了耳朵中。程殊弯起指节将眼泪轻轻刮掉,但很快就有新的泪水流了下来。
先帝为了稳固李漠的皇位,担心程殊生出孩子来会威胁到李漠,便根本不让她生出孩子来,而李漠却对她产生了别样的情感。
程殊突然觉得尤其讽刺,她迫切想让李漠知道这件事,也好奇知道这件事,该会如何想?
她甚至不知道应该将仇恨加诸于谁的身上。是先帝这个直接加害于她的人,是李漠这个间接受益的人,是害她进宫的父母兄嫂,还是万恶归源的龙椅。
两个人对着流了一场泪,还是程殊先平静下来,劝福顺道:&ldo;好了福顺,今日就算过去了,且待日后慢慢调理吧。&rdo;
福顺抹了一把眼泪:&ldo;可要老奴去请纪大人进宫,让纪大人陪陪您吧。&rdo;
程殊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ldo;算了吧。他最近刚进到兵部,整日忙的天昏地暗,让他回去歇着吧,况且哀家也累了。&rdo;
说道纪别,程殊思绪又无法平静了。上个月刚结束官员考评,纪别原先供职的翰林院算是特殊的部门,虽然参评,但是并不按照官员升迁的常规调遣。然而纪别成了一个意外。
他被工部、兵部、礼部抢着要,工部说纪状元的电视策对便是论水利,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工部必能保障大梁国计民生。礼部说,纪别原来和礼部就有交情,来了礼部大家皆大欢喜。只有兵部看上去没什么拿的出手的理由,但纪别最终却选择了兵部,成为了一名兵部主事。
起初纪别不愿意,因为这样就不能进宫给皇帝讲学,也不能时常见到程殊。但程殊还是坚持着让他去兵部报道,因为只有到了六部中,才算是真正掌握了朝政的实权。
想到纪别,程殊心里也有些思念,她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了。福顺怕程殊难过,又陪她说了一会儿话,正要熄灭烛火时被程殊拦住了:&ldo;留一盏吧,怪黑的。&rdo;
&ldo;好。&rdo;福顺又给程殊压了一下被子。
程殊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但没想到她很快就睡着了。然而,第二天一醒来时,传来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