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别和程殊的关系,李宴一清二楚,但他反而乐见其成。纪别太像一把半出鞘的剑,剑锋已然逼人。似乎这世上没有纪别做不好的差事,从翰林院的讲学到兵部的督战,甚至逼着他上战场,他都能拿着刀枪像模像样的挥舞一番,若他是帝王,非文治武功不足以形容。
纪别懂得这些自然是因为他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首辅的经历虽然不长,但是足以让他学会站在顶端看政事,处理起任何事情都是游刃有余的。但李宴不知道这些,他只看到了纪别正在冉冉升起的样子,这让他在登基为帝的第一个瞬间就感受到了威胁。
提出赐婚是李宴的权宜之计,也是他的试探之举。若是纪别提出同哪个国公府或是侯府的小姐,甚至是同武将家的女儿结亲,李宴都会在心里高高挂起怀疑的警示。但纪别坚定地拒绝了。
在宴后,纪别与李宴私下说,此时非程殊不娶。
李宴怔愣了片刻,权衡了一下其中的利弊,越想越觉得这个空壳子太后的威胁来得比国公府小姐小得多。
稍松了一口气,李宴玩笑般说道:&ldo;束之,你这就甘心把自己在一棵树上吊死了?颍国公家的飞霞郡主可是说过非你不嫁。况且还有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官家小姐,束之你可切莫后悔啊。&rdo;
纪别坚定地说:&ldo;陛下请尽管放心,微臣此生仅有一夙愿,就是迎娶阿殊,除此之外,再无他想。&rdo;
躺在客栈的床上,纪别再次回想了一番和李宴说的话,自认为已经表够了忠心。至于李宴到底信还是不信,这也不关他的事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纪别翻了个身,觉得床上有点空。这一年半的乡下生活,他始终和程殊相拥而眠,尽管程殊太过消瘦,导致抱上去有些硌,但纪别还是像上了瘾一样乐此不疲。
在打仗的时间里,睡着行军的铺盖,随时要起来打仗,没有程殊的日子倒也没有那么难熬。但一回到安稳的京城,纪别就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
&ldo;相公啊。&rdo;纪别耳边传来了一阵轻叹,在夜间,这一声喟叹如泣如诉,像是在风中传来一般,带着一丝幽怨,又带着一□□惑。
纪别倒是没被诱惑出欲望,但是冷汗瞬间就流了满身。自从重生以来,他就十分信奉鬼神之说,当他知道可能有个女鬼在身边时,也吓得不轻。
虽然俗话常说&ldo;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rdo;,但是真正面对鬼神时,能无动于衷的又有几个人。
就在纪别思来想去的这一会儿,背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ldo;相公啊,相公啊。&rdo;背后的声音丝毫不停歇,只是在声声呼唤着相公。
一阵冷风吹在他的颈边,平添了许多诡异与恐怖。纪别心脏都要跳出来,明知道他回过头去可能会看到一张恐怖的鬼脸,但他还是不得不回头。
然而这时,他却像是被重物压在床上一样,四肢都不受他的控制,他想转动脖子,又觉得脖子僵住了。
身后的声音还未停歇,纪别的冷汗还在一直往外冒。
突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还有一个少女的声音传进来:&ldo;纪大人,您在吗?&rdo;
身后的鬼声突然停止了,虽然冷风还在倒灌,但是纪别却突然找回了自己对身体的控制。
虽然门外的人刻意放轻了声音,但纪别还是能听出来这是个活人的声音。他没第一时间回应,然而敲门声没有停下,而且还越来越快。
&ldo;纪大人,您睡了吗?&rdo;女声稍有些提高,这架势倒不像是问纪别睡没睡,反而是刻意要将纪别叫醒。
纪别披上了搭着的外袍,趿拉着鞋去开了门。开门的一瞬间,纪别竟然松了一口气,有影子,确实是活人。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将开着的门又半掩上了,留着一条能露出脸的缝隙,问门外的女子:&ldo;敢问姑娘有何贵干?&rdo;
女子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薄衫,仅有一层里衣和外面的轻纱,胸口大片的肌肤若隐若现。这样一幅场景,端的是活色生香,看在人眼里,怕是要比□□还诱人。
女子见纪别一脸正气,也不急不恼,反而轻轻一拢衣裳:&ldo;纪大人能否先放奴家进去,更深露重,外面有些凉了。&rdo;
纪别扶着门的手毫不动摇,十分不懂风情地说:&ldo;如今正值盛夏,夜半时分也没有冷意。而且若是姑娘冷,大可回去加上件衣服。&rdo;他不是没有更好的处理方法,但是第一反应就是直白地拒绝回去。
门外的女子显然是愣了一下,然后眼泪顿时就涌上了眼眶,只是还在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她哽咽地说:&ldo;纪大人,您何苦为难奴家。&rdo;她的语气如泣如诉,听得纪别冷汗刚下去,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纪别在心里觉得好笑,现在到底是谁在为难谁。&ldo;姑娘,你还是回去吧,你我孤男寡女深夜会面着实是不合适。&rdo;
女子还在哭,纪别却已经不耐烦地关上了门。约莫一盏茶的工夫,门外的哭声止住了,女子应当也走了。
纪别正准备回去继续睡,就在此时,他突然发现‐‐窗纸竟然破了一个大洞,就正正在脑后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副本不吓人啊,小可爱们放心看
第44章闹鬼(二)
纪别就算有再大的困意,现在也被吓醒了。他定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生怕突然从哪里窜出来个人杀了他,他虽然上过战场,不算手无缚鸡之力,但也有自知之明,知道那些江湖上的杀手要杀他,也不过是动动指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