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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第1页）

王氏昏迷在桃花巷闹出了不小的风波，在左十五手下做工的灾民心中多有怨怼，但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双方的地位差别。

或许是左十五平日里太过和善的缘故，手底下做事的人渐渐起了其他心思。

但经过今天这么一出，这些工人再次体会到了被支配的恐惧。

纵使心中有其他想法，短时间内也不敢违逆左十五的意思。

“小十五，你对这王氏的态度很是奇怪啊？”左十五的房间内，不见君见他沉默寡言，意味深长地问道。

以不见君对这徒弟的了解，先前是真有将王氏赶尽杀绝的心思，只是不知为何，最后又高抬贵手放了王氏一马。

滚沸的开水倒在碗中，蒸腾的热气从左十五眼前飘过，遮蔽住了少年阴郁的眼神。

左十五瞳孔涣散，某些封存在心底深处的记忆逐渐浮现出来。

……

“哥哥，我饿……”

兽皮少年正手握锄头挖掘坟坑，听到妹妹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中动作一顿。

少年转身，只见身着同款兽皮衣裳的小女孩，正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

他不由得心下一软，背起妹妹大步往家里走去。

灶台上旁的碗柜中，存储着为数不多的团子，那是观音土制成的。

这是他能找到仅有的果腹之物。

在娘亲的严厉警告下，少年这些时日，从未动过这些观音土的念头。

但他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这些时日，他在村内各家各户翻箱倒柜，能下肚的食物已经被吃得干净，再也刮不出一点油水。

如若不然，他不会违背娘亲三令五申的警告。

“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娘亲的声音，少年一惊还未来得及转身，便被娘亲一把撞开，劈手抢过怀中的观音土团子。

昏暗的房间中，妇人的脸上泛着诡异的青色，将手中的观音土咬得咯吱作响。

三两口吞咽下手中的团子，她抬起头来看了兄妹俩一眼，一双眼睛充满血丝，直勾勾地盯着，有些摄人心魄。

兽皮少年瘫倒在地，妹妹吓得躲在他身后直哭，或许也有几分饥肠辘辘的原因。

妇人挺着高高鼓起的肚子趴在地上，将打翻在地的观音土丸子抓起。

不顾其上沾满的灰尘污渍，一声不吭往嘴里塞，三两下把一团观音土囫囵吞下。

许是吃得急切，妇人一口气没上来，呜咽一声倒在地上，气若游丝，眼见是不活了。

少年回过神来，扑向妇人，抱着她的身体侧过身，试图缓解她的痛苦。

妇人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少年眼中噙着泪水，连忙一把抓住。

感受着妇人粗糙的指肚划过脸庞，少年只是翻来覆去地喊着：“娘，我怕……”

妇人干枯丑陋的脸上，突然焕发几丝红晕，神志变得清醒了几分，似是回光返照。

缓了一口气，她断断续续道：“娘还没……给你取名呢，以后……你叫十五……去丰都城……好好活下去……”

妇人低声呢喃，嘴唇上下开合，声音断断续续，难以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