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勤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攒够五百块钱。
这一个月,对牛勤来说,那简直是在煎熬着度过:首先,他要装出一副死心塌地不再出门的样子,对于外出打工,他只字不提。而且每天要和几个牌友在一起,看着他们玩牌而自己却做旁观者,虽然说玩的钱数不大,小打小闹,可是对一个玩牌有瘾的人来说,那得需要多大的忍耐力啊!
三百多块钱是母亲压箱底的私房钱,另外两百是他从父亲那里零打碎敲要来的。当然,这也是胡小军给他出的主意。虽然这个主意简单可行,但是对牛勤来说有点阴损,口袋里装着好几百块钱,却一分钱也不敢花,这让他难受的不知所措,有时候他甚至还骂胡小军。可难受归难受、骂归骂,终于凑了五百块钱。
他知道,胡小军是拿不出一分钱的,就他家那情况,一分钱恨不得当十块钱花,能利利索索出门就不错了。不过这些都不是事,有了这五百块钱,俩人花一两个月是没问题的。
走的那天,天还没亮。胡小军提着一个破书包,里面放了一件衣服和一双鞋子,别无它物。胡小军说,那双鞋还是他妈最近几天赶着做出来的。
牛勤就不一样了。光换洗的衣服就拿了好几套。布鞋、皮鞋应有尽有。
“你这是去旅游吗?”胡小军睁大眼睛,诧异地问道。
“你懂什么?穷家富路,出门多带几件衣服和钱没错!”牛勤提着一个大提包,递给胡小军说:“你帮我拿着!”
“什么?”胡小军此时不但是吃惊,甚至有点愤怒。“我不是你的跟班,也不是你的佣人,自己的东西自己拿!”
“你看,我出钱你出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现在你连点力气都舍不得出,将来我发达了,你别想沾我的一点光。”
一提到钱,那就等于点了胡小军的死穴和软肋,他一下子不吭声了。他看看牛勤,默默地提起提包,说道:“那咱们走吧!”
别看牛勤五大三粗,有时候脾气不好,可是心肠却软,而且容易被感动。看到胡小军那一脸的委屈样,心里也感觉过意不去,便有点讨好地说:“咱俩换着拿,你累了我拿!”
这句话,像春风一样,把胡小军那张快冰冻的脸给融化了。他露出微笑,说道:“咱们趁着天还没亮,赶紧走,要不就来不及了!”
“走吧。”牛勤似乎有点恋恋不舍,他从小到大,一次也没出过远门,这一次离开家,是他第一次,他的心里多少有些忐忑和不安。“走吧,走吧?”
他俩头也没回,融入到黑夜里。
走山路,对于他俩来说,只是家常便饭,他们习惯了在高低不平的山路上行走。十几里的山路,他俩走了一个多小时,就已经赶到了镇上。
胡小军看到早点铺已经开门营业了,这时才感觉肚子饿了。他看了看牛勤,目光里带着询问的。
牛勤其实肚子早就饿了,他也看到了早点铺子。此时此刻他一点都不想动弹,见胡小军看着自己,便说:“看我干嘛,快去买吃的呀!”
“我……”胡小军浑身上下摸了一遍,摊开双手说:“大肥贼猪八戒,你明明知道我没钱,还要出我的洋相,你到底啥意思吗?”胡小军只要一提到钱,他就没了底气。此时被牛勤将了一军,心里肯定不舒服。他生气地把提包扔在地上,赌气地说:“你再这样我就不去了!”
牛勤见胡小军真的生气了,急忙陪着笑脸说:“看你那死猴子样,一个玩笑都开不起,我也没说啥呀?你有必要生这么大的气吗?”
“你就知道欺负我没钱,将来老子要是发财了,你就是跑到门口来要饭,我都让人把你打跑!”胡小军愤愤不平地说。
“是我错了。咱俩从小到大,你还不知道我是啥脾气吗?”牛勤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钱,递给胡小军,说:“这个钱你保管,你这人仔细,也会计算,放在我身上几天就都花光的!”
胡小军这才不情不愿地接过钱,去买早点了。
牛勤望着胡小军的背影,悄声骂了一句:“他么的瘦猴子,事情就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