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直到到了朱红大门,才见一个贴身宫女在那等着,朝他福身,“殿下,娘娘在里边等您。”
&esp;&esp;方宥丞抬脚入门,春福等人正要跟上,宫女抬手拦住,面无表情道:“娘娘想单独和殿下说些体己话,诸位公公外边候着吧。”
&esp;&esp;方宥丞回头看了眼,朝有些不安的春福颔首,示意他们外边候着。春福不得不领着人退后,在门外等着。隔着门槛,他们与宫女僵持起来。
&esp;&esp;皇后搞什么鬼?方宥丞郁闷不已,好端端的长乐宫竟弄得像灵堂一般。他进了门,金碧辉煌的殿内冷冷清清,只有白纱轻扬,佛香袅袅。
&esp;&esp;他找了几处没找到人,一时错觉,恍惚殿内只有他自己,从惨白的色调到空荡的屋子,无处不在的森冷麻痹着身躯,叫人本能地觉得不适。
&esp;&esp;他儿时就不爱来长乐宫,都是奶娘带大的。
&esp;&esp;即便如此,对皇后仍有些印象。有时难得见上一面,皇后会屏退其他人,抱着他在殿内温声说话。说来说去无非是在问些功课、问些吃住如何的琐事,絮絮叨叨的,叫人听了直犯困。
&esp;&esp;那时他就觉得长乐宫里太冷了,还好有两人互相依偎着。
&esp;&esp;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厌弃了忽冷忽热、喜怒无常的皇后,把她独自丢在了长乐宫内呢?方宥丞已经想不起来了。
&esp;&esp;对这个把自己带到世间,却又反复折腾他的母亲,方宥丞内心十分复杂。
&esp;&esp;寻到皇后时,是在书房里。
&esp;&esp;她一身素衣,仍旧是那身未出阁的打扮,看起来年轻得不像话,恍若月寒仙子下凡。但仙子不会对着精致的火炉,一片一片烧着纸钱。
&esp;&esp;相比刚来时匆忙的心态,方宥丞难得多了几分耐心,只是语气仍然不怎么好,“你寻我来做什么?”
&esp;&esp;皇后抬起头,凝视着他,唇边露出笑意,朝他招手,“丞儿,过来。”
&esp;&esp;方宥丞很容易从眼神里辨认出来皇后的精神状态。显然今日她状况不错。于是方宥丞走过去,坐在她边上。
&esp;&esp;段棠向他解释道:“今日是鬼节,据说百鬼会返回人间,所以我在烧纸钱。”
&esp;&esp;这话太普通,放在段棠身上却并不普通。自有意识以来,他们少有这样能好好说话的时候,方宥丞坐立不安,他‘嗯’了一声。
&esp;&esp;一只手伸过来,搭在他手背上。叫浑身紧绷、时刻警戒的方宥丞吓了一跳,险些跳起来,到底忍住了。其实他挺想说‘你又在发什么疯’,但抬头时看到段棠的眼神,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esp;&esp;“你手快比我大了。”段棠盯着两人交叠的手掌,轻声道,“长得真快。今年多少岁了?”
&esp;&esp;言罢,她不等方宥丞回答,自问自答道:“十四岁多一个月。”
&esp;&esp;“再过两年,就要娶妻,生子。你竟然长得这么快,可我等得太久了。”段棠眼神有些涣散,喃喃自语,“你怎么长得这么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