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云秋,又在背后说自己坏话。季云暮噘着嘴,只好拿着勺子到处摸索,假装自己找不到饭在哪里。苏珧画按照他说的,给他做了虾仁拌饭,还在米饭上淋了酱油。可那些虾仁好像特别不想被季云暮吃到——米饭都见底了,虾仁他是一口都没吃上。看他这么可怜,苏珧画又觉得有点于心不忍,就拿了双筷子,把虾仁夹了起来。“张嘴。”苏珧画道。草……凭什么轮到自己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就是在这种场合下呢?作为男人,苏珧画也很想在做那种事的时候居高临下地对季云暮说一句:张嘴。季云暮伸着头,“啊~”苏珧画一脸别扭地把虾仁喂到他嘴里,还附带了一句:“只有今天这一次。谁让你跟个傻x似的,完美避开了碗里的虾仁呢。明天吃点别的吧。”“不行……你快叫医生来……”季云暮突然捂住了眼睛,咬着牙,“我好疼……”医生来到了病房,摘掉了季云暮眼睛上的纱布,替他检查。“怎么哭了呢?”医生有些不解了,“你的眼睛还在恢复,最好不要流泪。”苏珧画一直站在一旁观察,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季云暮的眼睛乍一看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眼白看着也很正常,但……他的瞳孔好似戴了隐形眼镜一样,是血红色的,流出的眼泪也掺杂着血丝。更重要的是,他刚刚居然哭了。不就是给他喂个饭,这有什么好哭的?医生给他滴了眼药,重新替他裹上纱布,然后就离开了。“我还是自己吃吧。”季云暮重新拿起勺子,淡淡道:“你……把虾仁夹到勺子上来。”苏珧画照做了。午饭吃完,苏珧画也没别的事做,就用手机播放相声,让季云暮听着解闷。“你先听吧,我去和医生聊一聊。”苏珧画找到了主治医师,详细问了问季云暮的病情状况,还有平时的注意事项。医生告诉他,如果季云暮回家之后能得到妥善的照顾,明天他就可以回家休养,今晚还要再观察一晚。“之后如果他想开车,就得再来医院复查一次,没问题了才能开车。”医生叮嘱完,又说了句:“上次这位病人住院住到一半还从病房里逃走了,把我们都吓坏了。如果有人照顾,他回家休养会更好。毕竟家里的环境他更熟悉,能避免一些磕碰。”“上次?”苏珧画又多问了一句,“他上次住院是什么时候?”“距离现在没多久,应该是九月十月的事吧,记不太清了。”苏珧画记得,那段时间正好是季云暮消失的那两个星期。也就是说,季云暮那时候并没有在谁家,而是在住院。他的车一直停在家里的车库,他来找自己都是打车来的,他那时候还说,我想见你。而且,季云秋当时会跑到季云暮家给他做饭,这些也都说得通了。这人是傻x吗?这么大的事,他当时竟然没有告诉自己!!但是……两年前,他也没告诉自己。苏珧画心里非常困惑——如果两年前他如实把病情告诉自己,自己会是什么反应?离他而去?苏珧画就算再恨他,也做不出这种事来。人在生病的时候,往往都是最脆弱的时候。就算苏珧画恨透了他,如果那时候他需要自己,苏珧画也不会弃他而去。但……很可能会在他痊愈后离开吧,毕竟他以前欺负自己欺负了那么久,这笔账要另算。他在医院陪季云暮待到很晚,两人一起吃了顿外卖当做晚餐。季云暮倒是一直在催促他早点回去,因为越晚回家越不安全。第二天是周六,苏珧画赶了早晨那趟公交车,把季云暮从医院里接了出来。“我们坐公交车吧,好不好?之前我总是打车,今天我想体验一下正大光明坐残疾人座椅的感觉。”季云暮又在突发奇想了。“你不冷吗?下雪了,路很滑。”苏珧画刚点开打车软件,听他这么说,又把手机收了回去。“这不是有你扶着我?”季云暮扬起嘴角笑了,“我相信你能把我平安护送到家。”说着,他还伸手摸了摸苏珧画的脑袋。两人就这样慢慢挪,终于在二十分钟之后走到了车站,苏珧画全身都冻僵了。今天是周六,公交车上的年轻人很多。看到眼睛蒙着纱布的季云暮在“医院”这一站上车了,坐在残疾人座位上的人便起身给他让座。苏珧画把他扶到了座位上,自己则是站在他旁边。结果,到了下一站,一位牵着导盲犬、戴着墨镜的老太太也上了这趟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