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周围的两名亲兵显然是听见了她说的话,可那两人顿了顿,最终对视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只时不时往她的马上轻轻挥鞭,让她不至于掉出队伍。
此时天色正明,显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柳尘鸢再看看自己手上帮着的绳子,忽然就明白了。
她这是被当做囚犯了?
为什么?
柳尘鸢茫然地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之前自己举着石头把赵书贤脸颊旁边的虫子给砸死,可因为自己有些害怕,不敢立刻下手,犹豫的那一瞬间,赵书贤却忽然睁开了眼。
之前自己想要杀他的时候,他昏的跟死猪一样,后来自己硬着头皮要帮他把虫子给砸死的时候,他却睁了眼!
且,不等她作任何辩解,他就又一次昏了过去。
现在,他显然已经是醒了,并让人将她给捆起来,像送囚犯一般带去帝州。他不等自己醒来再问,或许是因为他压根儿也不会相信自己。
只是见她扬起手,就觉得她是要砸死自己。
赵书贤一点儿不信任她,柳尘鸢并不惊讶,只觉得自己有点活该。
早知如此,倒不如开始真的把他给砸死算了……
她趴在马上,依然是腰酸背痛,想不通赵书贤怎么就可以又继续策马了,如果她没猜错,赵书贤应是已先走一步回帝州了。
柳尘鸢趴在马背上,心里头一片荒凉。
原本她就十分忐忑,毕竟她是怎么逃出来的,安贵妃和安勤华扮演了什么角色,她早都如实交代了,可赵书贤从未说过一个字,既没有说要如何惩罚她,也没有说要怎么对待安贵妃。
她一点儿也看不透赵书贤这个人……就好像现在,赵书贤不问她是不是想杀了他,似乎已经一股脑认定了她要杀自己,可却又没有让人把她给解决了,而是把她丢在后头,让这些人押送她去帝州,自己则先走了,仿佛是不愿见到她一样。
这人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柳尘鸢此刻心如沉镜,虽有些害怕,可她没有真的要下手杀赵书贤,这件事天知地知她知,那只黑色的小虫子也知道,只有赵书贤不会知道。
他没直接下令杀自己,那自己总是有机会自证清白的。
之后的小半月,柳尘鸢果然再没有见到赵书贤。
一路上,那些亲兵对她说不上太尊重,那六人之中有一个显然是与赵书贤比较亲密的,大约是个队正,他一板着脸,那些亲兵看都不敢多看柳尘鸢一眼,只敢避嫌。
安营扎寨的时候,柳尘鸢有单独的帐篷,但只有一张薄薄的毯子,柳尘鸢前半个月恨透了和赵书贤一起睡,可他好歹身体不错,全身暖烘烘的,现在她不断在半夜被冷醒,又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她一人趴在马上,自然也是风吹雨打,那些亲兵都是粗汉子,谁会想着给她添衣服呢?她双手被绑着,自己也不能给自己梳洗,就这样,穿着已经不够厚还有些味道的衣服,每天趴在同样臭烘烘的马背上,无止境地赶路,整个人几乎都是晕的。
等抵达帝州之前,柳尘鸢只觉得自己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折磨的她神志不清,等一路被送到了帝州朱雀街,她便昏了过去。
之后的事情对柳尘鸢来说,都已十分模糊,她迷迷瞪瞪的,隐约能感觉自己又一阵颠簸后终于躺在了床上,被人脱了衣服,有人在为她擦拭身子,有人在用冰凉的毛巾铺在她脑门上,有人给她灌药……
柳尘鸢醒了又昏,昏了又醒,终于彻底清醒后,她缓缓睁眼,入目便是一张没什么表情的女子的脸。
那女子见她睁眼,道:“殿下清醒了?”
柳尘鸢茫然地眨了眨眼,那女子道:“约莫还没清醒呢……”
她转身要走,柳尘鸢艰难地张了张嘴:“醒,醒了……”
那女子动作一顿,道:“醒了便好。”
她把柳尘鸢额头上的毛巾给拿开了,换了一匹新的冰凉的毛巾,柳尘鸢一个激灵,又清醒了不少,她喉咙被烧的发哑,声音也不如平常那样温软好听:“我这是在……”
“回殿下,您在景峰宫。”
景峰宫……
柳尘鸢没听过这个宫殿,只好说:“我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