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放心!留步留步!”藉着园子朦胧的夜灯,鸣跃和老蒋带着人,很快出了院门。提前叫好的代驾,鸣跃交代他把周格的车子开回公司。他们一行四人,坐蒋总的车离开。上车开出去一小段路,很快又靠边停下来。远映要吐,周格搀着她下车,蹲在公路边。路上一辆辆大货车,呼啸而过。开进岛内的路上,又停了两次。因为喝的是红酒,远映究竟吐了什么,周格也没看清楚。直到出了隧道,远映开始嘟嘟囔囔说话:“小贱人掌嘴,敢拿毒酒害我”“头痛,啊呀不行!师傅别念咒了……”“我胃疼,小格,我肚子疼!”周格一开始安慰她,“快到家了、快到家了。”孝干师兄开车又快又稳,她们都知道,当然,远映最知道,是她训练的结果。直到第二次,听见她清晰地说:“胃疼,好疼,肚子好疼!”周格才重视起来,她抬手开了车内灯,看映姐表情痛苦,马上拍了拍前座的师兄,“映姐好像很难受,不像是醉酒……”“啊!”老蒋自己转头来看一眼,“会不会酒精中毒,我开到医院去。”“嗯。”周格伸手,替她摸了摸肚子,远映哼哼唧唧趴着。刚上车那会儿,鸣跃在说刘建实,“他以前在科技局,后来又调去了工信,了解他底细的人,背后叫他什么外号,你们知道么?”“嫖客!”老蒋接口道,显然鸣跃此前已经跟他交流过了,“这个人酒量深不见底,爱好就是女人。你们还敢往枪口上撞。”“你管得着么!谁家做生意还能挑挑拣拣的?你算老几,你有这能耐,在家躺着啊,跑什么业务!”远映那时刚吐过一轮,片刻的清醒,回怼一句。虽说是醉话,但是大实话,在座的几个人都是生意场上的人,心里明白。有些坑,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怕坑的,出不了头。这时的远映,没了刚刚那短暂的清醒,迷迷糊糊又靠在周格肩膀上。车子直开到医院急诊室外,不能停车,老蒋下来一把把远映抱进去。“你们先到里面找医生,我去停车。”鸣跃接手。等他停好车匆匆跑进来时,远映已经被医生初步诊断为胃出血,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输液,等待血常规的报告。周格陪坐在床边,刚刚因为担心远映,一直攒着精神,这时听到说是轻微胃出血,问题不大。忽然松懈下来,她脑袋里一阵阵嗡嗡的机器蜂鸣声,挥之不去。鸣跃走来拍了拍她手臂:“小格,你怎么样?蒋总呢?”她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孝干师兄去自助机上打印报告去了。”她又转头看了看已经不哼哼唧唧的远映,口红早就掉光了,这时面色发白。“我问过医生了,不严重,能自愈。”鸣跃轻声说,“你要喝水么?”被他一说,她才想起来口渴,点了点头。鸣跃转身去了医院大厅,他走进来时看到那里有一台饮料贩售机。他买了两瓶矿泉水进来时,远远看见周格靠在走廊墙壁上打电话,她说:“嗯,映姐喝酒,胃出血,在医院呢!今晚我得陪着她。还好,寻常饭局,映姐不服输,喝的比较多。我没事儿,她也不严重,不过医生说要输液,观察一晚。我今晚就不回去了,留在医院,孝干师兄在。你早点睡吧。”她背靠着墙,放下了手机。似乎为了说这些话,耗尽了最后的力气。鸣跃把瓶盖拧开,递给她,“喝点水吧,一会儿等映姐报告出来,看大夫给开什么药,没太大问题的话,你回车上去睡一觉,我和蒋总在这儿看着就行了。”“嗯。”她只点头同意,扶着墙要进去看远映。她自己喝酒向来不吐,但消解的慢,一般第二天起来还是头晕脑胀直不起脖子。鸣跃跟在她身后,看她坐在远映病床不远处。。“你是因为知道这个刘处的底细,特地问我要的地址吧?”她气若游丝,抬头来问。他点了点头,怕她说话吃力,欠身从过道里找了个塑料凳子来,坐在她身边。“你和刘建实认识很久了?我听他说,你岳父是他的老领导。”周格凑近在他耳边说。他听着,似乎怔了怔,又马上点头:“刘建实这个人,就是个职业当官的混子,人品很不行,可惜他有个亲哥哥,是省委常委,所以没人动得了他,哪怕在外面搞了很多破事,还是照旧吃得开。你们尽量不要和他打交道,像今晚这样的地方,我看不太好,有很多不安全的因素。”夜深人静,急诊室里来看诊的人很少,值班护士靠着柜台打瞌睡。鸣跃说着点,平常不能随便说的话,低声的,说给周格一个人听。“这种隐蔽的山庄别院,一般都是私人用地,你们俩算是上门做客,又喝了酒、又过夜,发生点什么,谁也说不清楚。你想想,是不是?况且你们还有求于人,到时只能敢怒不敢言了。”他低着头说,地板上的一点反光,攫取着他视线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