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哪里?你点点清,我笨。
你年轻呀。
绿翘&ldo;咯咯&rdo;笑了,那是年轻女人赢了老女人的骄傲的笑声。
‐‐不可一世。
藤外的她,在一句&ldo;你年轻呀&rdo;里,四肢冰冻。她不能再看下去,她丧失了知觉。她只知道,往外走,往外走,逃离这地狱,她一定在梦里,一个邪恶的梦里。
她养大了她,为了另一个人,她却和她母亲一样,一直是她的敌人。
她老了,刹那就老了,老得黄河绝堤,一发不可收拾。
她最喜欢的男人,他说她老了。在那个初夏的午后,紫藤花刚刚打起了花蕾,散发着淡淡的轻香,而他在藤下,在一个十六岁的女人身上,宣布了她老了这一无法违背的自然规律。
她老了。
他给她的生命宣布了刑期。
立即处斩,无可缓刑。
她老了。
咸宜观偌大的院落,静得能听到阳光松针般凋落,根根地凋落。
一根一根。
扎。
‐‐扎过她的背,她的手,她的脚。扎死她,她是个血人,每个毛孔都有红色的泪珠流了出来,缓慢地流了出来。
观外曲江水潺潺地流过。
你突然老过吗?你恐惧过吗?你如果这样过,你就会明白,越是大的事件发生,四周细碎的声音,轻微的声音,越是听得清楚。
她听到一只蝴蝶拍着翅膀飞过。
她听到一只云雀在枝叶上挪足。
她听到他们在喘息。
她甚至听到她送他的衣服,在他的身下,皱着脸哭泣,说,我老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了云房,她不知道,但她终于走了回去,躺在了云房的床上。
她看见了。
她知道了。
可这个男人,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他以为他们天衣无缝,他以为他们瞒她瞒得滴水不露。他以为鱼玄机这个女人愚蠢到喜欢他喜欢到瞎了眼珠?
她咽不下那颗荔枝,咽不下那粒毒药。她&ldo;呸&rdo;地一口把荔枝吐出,说,绿翘走了,和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
他脸色突变,身子一抖,喉结上下蠕动,反问,结巴,难以置信。
怎么‐‐会‐‐不会吧‐‐
第四章
天下乌鸦一般黑
她打断他,冷笑着问,怎么不会?陈乐师?
说罢,双眼直逼过去,她要看,要看这个她养着的男子,心里可还有一丝一毫的角落,属于鱼玄机?
他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