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筋……”
悬心话还没说完,便听“砰”的一下,贺连越一头倒在自己怀里。悬心下意识举高双手,双目发怔。贺连越扯着他的衣襟,脑袋一颠一颠往他胸口撞,那表情说不出是懊悔、无奈还是好笑,仰起脸,眼神复杂地望向他。
“和尚,我真傻,真的。”
“嗯。”
贺连越将头靠在他胸膛上,幽幽地说:“我好想揍你啊。”
悬心为了防止摩擦伤口,外衫根本没系严实,松松地披着。此时被他一蹭,敞开了大半。贺连越的脸就贴着他胸口滚烫的肌肤,鼻尖和额头压迫着他的心脏。他的心跳骤然一停,然后加速跳动起来。
那种奇异的邪功后遗症重新从角落钻了出来。痒丝丝的,冒着热气。他花了很多内力来压制,却丝毫不起作用。
贺连越长长吐出一口气,捏紧了拳头,骂道:“混蛋,敢抢老子东西,还让老子背黑锅!不把你打成孙子,我就不姓贺。”他恶狠狠地拽住悬心的衣衽,瞪着他说,“你是不是傻,我连少林绝技都不要。你说我是为什么来的?”
要是和尚没见过易筋经就算了,明明知道易筋经,还猜不到他的来意。是真傻还是假傻?
不过他这次真的冤枉悬心了。悬心确实没读过易筋经,那天撞倒书架瞥了眼封面,就给放了回去。正因为是他亲手放回去的,所以对这个空出的位置特别敏感。
他总算听明白了贺连越话中的意思,“你想偷的,是易筋经。”
“偷书,那能叫偷吗?”贺连越撇嘴道,“你注意措辞。”
悬心斟酌了一下,“你想盗的,是易筋经。”
“……喂,你别逼我动手。”
贺连越摸着下颌,问道:“你最后一次离开藏经阁是什么时候?”
悬心道:“重阳节。”
“也就是说,那天应该是我们一起离开的。”贺连越一步步推理道,“从重阳节到今天早上,是一天两夜。凶手,不,应该叫他窃书贼,肯定是在这个时段内进来,偷走了书,还翻阅了少林绝技。”
他踱到桌边,敲了两下桌子。
“现在有两个问题。一,普通人偷了东西,肯定是第一时间离开现场,这人为什么要转而去杀慧因。二,他盗走了易筋经,却没把少林绝技一起带走,哪怕是带走一本。这对他而言应该不是什么负担。三,这人居然……知道易筋经?”
贺连越沉思良久。
太阳渐渐升上来,一缕阳光穿透漏窗,在青石砖上投下别致的光影。细小的灰尘,肉眼可见地飞舞在空气中。贺连越睁开眼睛,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我们离开之后,除了凶手,应该还有一个人进过藏经阁。”
他曾经偷偷查过藏经阁进出记录。
“那个人就是慧因。”
贺连越墨眉深锁:“如果是慧因拿走了易筋经,然后凶手因此杀了慧因,这虽然大致说得通,但还有一点无法解释——慧因怎么知道的易筋经?而且,凶手又是如何知道慧因拿走的易筋经?”
悬心围着书架走了一圈。天光大亮,许多夜晚容易被忽略的细节,都在他眼中纤毫毕现。他盯着一块墙皮,扭头道:“你过来看。”
贺连越嚯地跃起,噌噌跑到他身旁。
“这里。”悬心指向墙上一个小角落,“有人踩过的痕迹。”
贺连越四根手指撑起两对眼皮,瞪大眼睛,死死盯了半天,才发现墙上一个米粒大的凹洞里,陷了两颗泥沙。他表情古怪地斜睨一眼悬心,这家伙可真逆天啊,要是能解剖研究一下就好了。
悬心食指一路向上,道:“有人借力跃到了梁上。”
“不是我。”贺连越不屑道,“我轻功没这么差。”他都是直接旋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