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连越的头疼感逐渐减轻,但原本应该由系统自带的记忆却迟迟没有接收信号。直到现在,他仍对自己这个新身份的状况一无所知。被人围观的感觉实在不好,痛感一缓解,他就虚弱地靠在床边,摆手道:“我没事了,诸位回去吧。”
话间,那公鸭嗓小和尚捧了一个精致的檀木药盒进门,小心翼翼地虚窥他师父两眼。他师父正是那个圆脸和尚,一见这药盒便双目放光,“这是……师兄的五凤丹?”伸手要夺,被小和尚闪避过,忿忿道:“师父,这是师伯要给小师叔的!”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圆脸和尚羡慕地盯着那药盒。贺连越也倍感好奇。只见小和尚打开盒子,将里面的药丸拿出来,另一手端着茶汤,递给贺连越。这药丸带着一股奇异的香气,仿如茶花开满山径,令人浑身舒畅。
贺连越隐约猜到了,自己如今待的地方,应该是大理天龙寺。看这群和尚的态度,也不至于害他,便接过来吞服了。这丹药甫一入口,满嘴都是那股香气,自小腹升起一股温腾腾的热气,周身经脉犹如被高手用温和的内力疏通了一遍,仅剩的一点头疼症也完全消失了。
小和尚欣慰道:“师伯说,小师叔这是练功岔了经脉,真气四溢,痛风入脑,果然不错。”
圆脸和尚哼道:“整日师伯、师伯,别忘了我才是你师父。”他话是这样说,语气里却没有过分责备的意思,想来也知道自己那位师兄,确实强过他不少。小和尚并不怕他,摸摸后脑勺,憨厚地一笑。
“本参,师兄可说了什么时候出关?”那个高瘦苍白的和尚问道。
贺连越听了这个名字,心念一动,斜眼望向小和尚。原著里对天龙寺只是一笔带过,但本参和尚也算是有点戏份的配角。鸠摩智来天龙寺强抢六脉神剑时,本参已经是个老和尚,现在却还是个懵懂的变声期少年。
这一回,他究竟被传送到什么时候了?
难道他们口中的师兄,就是那位开挂的枯荣大师?
本参长了张让人莫名信任的脸,广额大眼,宽鼻厚唇,最有特色的是一对蜡笔小新眉,粗粗的像两条毛毛虫卧在眼皮上方,眉心还长着两颗青春痘。他有些傻气地说:“师伯没出关呢,我到禅房外喊他,他就吩咐我去拿五凤丸,没交待其他的。”
胖和尚道:“大约是师兄的枯荣禅功练到关键时候了,不然小师弟出了事,他是要出来的。”
贺连越一听枯荣禅功,便坐实了自己原来的猜测。原著里鸠摩智来犯,是几十年后的事,这一伙枯荣的师兄弟也不知圆没圆寂,一句话都没有提到。不过……跟这帮人同辈,他现在这具身体,到底多少岁了?
他悚然一惊,摊开双手来看。还好,目测是年轻人的手,修长白皙。他顺势摸了把自己的脑袋,光溜溜的,一根毛都没有,他真成和尚了!贺连越咽了口唾沫,心底不知问候了系统的祖宗多少遍。
然而落在其他几人眼中,便是他瞬间失了焦距,直愣愣地坐在那儿。和尚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师弟这又是怎么了?难道五凤丸没起作用?”
本参扯着破锣嗓子喊:“师叔!师叔!”
贺连越回过神来,嫌弃地摆手道:“叫魂呢?没事,你们都出去。”话一出口,他又觉得猖狂了些,不像个和尚。心虚地余光乱瞥,却见那几人好似早就习以为常,高瘦和尚淡淡地说:“看来师弟确实没事了,我的茶还泡着,先走一步。”
“茶?什么茶?”圆脸和尚拉住他,嘿嘿笑道,“法显师兄你又有好东西,我跟你一起走。”
法显无奈地看着他:“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读了这么些年经,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他们都是大理宗室,未出家时便是堂兄弟,比起少林那种严苛的上下制度,更多了一分脉脉亲情。
圆脸和尚挠着脑袋,讪笑两声。
胖和尚打了个哈欠,两手抄在袖子里,一副老大爷模样,对贺连越道:“师弟啊,你瞧你练功都险些把命丢了,那把太阴肺经和手少阴心经融合的念头,还是趁早打消得好。六脉神剑若是这么简单就能被你拼凑出来,也称不上咱们镇寺之宝了。”
圆脸和尚赶紧附和了一嘴,道:“道安师兄说得极是。你呀,练起武来,就跟不要命似的。我们出家之人,研读佛经、静心自省才是要事,切忌本末倒置。你看,就是因为你执迷武学,师兄才愈发不肯将六脉神剑传给你。”
道安瞪他一眼:“图澄,你还好说别人?残念入门晚不晓事,你反倒比他还荒唐。”
三个和尚你一句、我一句,骂骂咧咧地出了门。本参原也想走,却被贺连越灵机一动留住。本参老实地问道:“小师叔还有何吩咐?”
贺连越从他们的话中,整理了一些线索,用套话的方式向本参一一求证了。本参性情淳朴,又丝毫不对他设防,只需稍加引导,便将事情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贺连越全部听完后,心情复杂地让他出去,一个人坐在床边,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