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实在漂亮,滞在亭内怒气上涌的模样竟也有番道不明的美意,就如她身后涟漪不断,泛着青波夏色的寒潭,即便知晓那一圈湖面只是一层表象,神秘危险才是她的本质,依旧令人挡不住好奇探索的步伐。
在场的卢沛柔卢娇然已因这突如其来的祸事惊恐了几分。
她们来回张望,不敢开口,可谁都不敢相信太子竟对心上人如此不留情面。
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是那奉仪故意激怒沈玉容,她忍无可忍才将奉仪推开。
沈玉容攥了攥掌心,昂着头刚要言语,陆小桃的啜泣之声已从崔锐怀中溢出。
陆小桃徐徐抬起头颅,豆大的泪珠从她眼眶一颗一颗坠落。
崔锐眉头一拧,她如今这副身子哪里能够流泪,他只觉额头疼的不行,因着这出拙劣的戏,因着怀中这个拙劣的女人。
即便心中已聚起怒气,可想到她的身子,他将这些情绪全部抑下,伸出手掌擦了擦她面颊上的晶莹,沉声哄道:“好了,孤会给你一个交代。”
陆小桃却摇摇头,泪眼朦胧地瞥了眼依旧僵着的沈玉容,小手将崔锐轻轻推开,径直走到沈玉容身前,对她怯怯开口:
“沈姐姐,今日之事都是妾的错。今日妾本想闲逛一番,遇到了卢府的两位千金,却也没说什么,走时看到那位妹妹对妾多有抱怨,只是道了一句话罢了,谁知沈姐姐便来了,还说我好大的威风。
沈姐姐冤枉了妾,妾着实难受,就如沈姐姐所说,妾作为太子的奉仪,一举一动都要考虑太子威仪,怎容他人挑衅。
可沈姐姐作为京城第一才女,自然比妾懂的多,妾想着沈姐姐说的总归没错,以表诚意才一直牵着沈姐姐的手,谁知沈姐姐却厌恶妾至此,竟将妾无情地推开。沈姐姐,即便如此,妾也愿意原谅你。”
从她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隐隐的哽咽之感,好似真的伤透了心。
可话里话外的攻势与恶意在场之人都听的分明。
沈玉容对着她这张圆润的小脸冷笑一声。
她今日这番戏实在是够了!
她在宫中做伴读那几年,什么把戏没见过,崔锐当了太子多年,朝堂上的刀光剑影哪个不比后宫残忍。
她这拙劣、虚伪之态,够了!
沈玉容微眯双眸,似笑非笑睨着她:“够了!”
“你也够了!”不远处,崔锐不耐之声已经传来。
瞥了眼在场之人,崔锐负手而立,沉声开口:“来人……”
“殿下。”陆小桃忽地打断他,盈盈走至他身侧,一点不顾忌他人在场,柔柔揽住他的腰:“今日之事,臣妾相信沈姐姐不是故意的,臣妾愿意给沈姐姐一个机会。”
上首男人的眸光在她面上扫了几瞬,悬潭似海的双瞳让陆小桃差点想抱着他交代所有,逞强会儿后便见男人挪了目光,缓缓落于沈玉容的面上:“若今日之事还有第二次,孤绝不会姑息。”
说罢,漆黑的眸看都不看陆小桃,直接拉着她慢慢而去。
离开时,陆小桃又偷偷瞥了那女子一眼,她们离她的距离已越来越远,只见着她孤零零地还待在亭内不动。
陆小桃收回目光,不再去关注那女子的神情。
因为便连她都有些恍惚,因为她从未想过,在与沈玉容那么多次的交锋中,会有一次赢过她。
明明是那么难以跨越的一座大山,可今日她不但跨过不说,还觉得也不过如此。
陆小桃晃了晃脑袋,嘴角溢出一许得意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