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永嘉元年(公元307年),晋怀帝司马炽开始亲政。
晋怀帝司马炽接过的是一个烂摊子,烂的比汉献帝时期还要过份。但司马炽不是一个糊涂人,比他的傻子哥哥强了不知多少倍,他对朝廷事物有着自己的一番见解,立志要做一个中兴之主,挽狂澜于既倒,绝不听人忽悠。
司马炽对着油灯发誓,做一个中兴之主,死后有面子见祖宗。强势的人耳朵根硬朗,很少能受到他人的胁迫,因此和独揽大权的东海王司马越产生了摩擦,兄弟二人时不时的弄出点儿火星来。
在朝中执掌大权的东海王司马越的境况是每况愈下,过去的威风不再,真是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因为实力的消耗,他已经不敢轻易地实行废立之事,害怕引起反弹,进一步削弱自己的实力。但是,因为双方积怨已深,不得不防着皇帝对自己下手,司马越主动要求到藩国就职,镇守许昌,远离中央政权的政治漩涡。
晋怀帝司马炽甩掉了如此沉重的尾巴,当然也是非常的高兴,在宫中举行了热烈的欢送会,欢送天下老二回老窝。
司马越一走,晋怀帝满身的轻松,立刻开始了整顿家务事。
权臣立威是实行废立诛杀,皇帝立威是任免封赏。为了让朝廷在关键时刻有所依靠,他对司马氏诸王的行政区划进行了调整。
八王之乱是血肉磨坊,一连十六年的不停旋转,撕裂了无数的生命。在这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之中,司马氏诸王死的死,逃的逃,洛阳周围出现了巨大的权力真空。晋怀帝敏锐的预见到这是十分危险的事,自家的安全不能假手于人,需要掌握实力的司马氏远亲来填补。
晋怀帝发布诏令,以高密王司马略为征南大将军,镇襄阳,都督荆州诸军事;南阳王司马模为征西大将军,镇守长安,都督秦雍梁益诸军事;东燕王司马腾为新蔡王,镇守邺城,都督司冀二州诸军事;琅琊王司马睿为安东将军,镇守建业,假节,都督扬州诸军事。
晋怀帝司马炽这样做的原因,还是没有离开汉高祖封王天下的老路,就是以诸侯王为中央政府的屏障,挡住匈奴人的刀光剑影,让中央政府在中央坐得稳当些。
司马炽的想法是好的,措施也很得力。如果早几年下手,或许还有些效果,但现在已经时过境迁,今非昔比了。司马家兄弟扣错了第一枚扣子,以后都是错的。力挽狂澜哪是容易的事,如果没有神魔附体,最好还是一边凉快去。几千年的历史,这样的事没几回,失败的案例倒是汗牛充栋。以霸王项羽之强,还不是心灰意冷的引颈就戮!
晋怀帝封王天下不久,新蔡王司马腾即为汲桑和石勒的草根队伍所杀,邺城陷落。虽然杀人凶手汲桑最后被消灭,石勒也跑到刘渊那里避难,但邺城遭受了空前的惨祸,居民几乎杀绝,魏晋以来积聚的财产为之一空。
既然不能指望自己的兄弟,按照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理论推论,寻找敌人的敌人就成了当务之急。很快司马炽找到了他需要的,因此封赏鲜卑拓跋氏、鲜卑段氏为北方边地藩镇,希望能够挑起他们和匈奴汉国的纠纷,减轻洛阳的压力。
挑拨群众斗群众是中国人骨子里留下的东西,不用去学,个个都是自学成才。在这方面,纵马扬刀的匈奴人根本不是汉人的对手。
晋怀帝司马炽在洛阳折腾得风生水起,似乎西晋朝廷已经沉疴顿愈,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当不得真的。朝廷的大臣王导就看的一阵见血,宁可跟随琅琊王司马睿到江东从头再来,也不愿意留在洛阳当中央领导人。
姑且不说晋怀帝能不能梦想成真,与之相对应的是,北边的汉王刘渊也是忙得一塌糊涂。
刘渊的汉国蒸蒸日上,恰如**点钟的太阳,照的人一脑门子汗。刘渊大王现在股本丰厚,已经准备顺天应命当皇帝,就差了一个黄道吉日。所谓天无二日,地无二主,财大气粗的刘渊,决定要消灭司马氏的残余力量,统一中原了。
西晋永嘉二年(公元308年),刘渊大王派遣大将刘聪、新近加盟的羯族大人物石勒分兵南下、东进,目标是攻略太行及赵巍故地。扫荡中原富裕之地后孤立洛阳和长安,为一举消灭司马家势力做万全准备。
刘渊的军队带着必胜信心而来,因为西晋的大豪强王弥率领部众投降了汉国,匈奴汉国的实力再一次加强。刘渊不仅有汉人出谋划策,还有汉人带头冲锋——匈奴汉国得到了伪军的支持——西晋的江洋大盗刘灵,据说这小子少小贫贱,力大如牛,奔跑干得过刘翔。尽管二百米栏是奥运冠军的水平,却没有人慧眼识才,一直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一看到天下大乱,立刻打点精神造反,到处打家劫舍,甚至围攻政府,因为在官军的围剿中吃了大亏,被打的鼻青脸肿,他也来加盟刘渊的汉国。
在叛军和土匪的帮助下,刘聪的汉军进展神速,一路上凯歌飞扬。刘灵牵制了西晋朝廷的主力,王弥率偏师乘隙攻占了邺城。两支军队内外夹击,打得晋军一败涂地,跑的一冒烟。西晋外围的势力解决了,匈奴汉军兵锋直指洛阳,京师顿时吃紧。
所谓唇亡齿寒,见死不救是自掘坟墓,没有哪个孙子愿意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司马越放下了满头的不高兴,抽调五千精兵进入洛阳防卫,在都护北宫纯指挥的凉州兵协助下打败了伪军王弥的部队。
虽然西晋军队暂时取得了自卫反击战的胜利,似乎略有起色。实际上,西晋朝廷是被蛀空了心的参天大树,就差一阵风了。因为西晋统治者面对强敌,只有招架之功,绝无还手之力。
刘渊在夺取平阳之后,认为中原已经在掌握之中,西晋朝廷洛阳小胜无非是回光返照而已。因此公然称帝,表明了彻底消灭晋朝的决心。
刘渊的帝国蒸蒸日上,实力愈发的强劲。在这个时刻,应该是调转枪口一致对外的时候了。可是,司马家的子孙不争气,西晋朝廷还没有停止窝里斗,玩着你给我一窝心脚,我给你一棒槌的游戏。
中国人窝里斗可是有传统的,中国文明传承以来,就开始这么胡整。胡整了几千年,老祖宗的遗产整光了,只留下几件兵马俑。整的人情越来越薄,技艺越来越炉火纯青。
看到怀帝司马炽的权威日重,朝廷归心。司马越担心大权旁落,率军返回洛阳,将天子重臣,中书监缪播、散骑常侍王延和尚书何绥等人处死,重新掌握了中央政权。西晋刚刚有一些新气象的朝廷再一次陷入了绝望之中,成了光杆司令的怀帝只能仰天长叹对月坠泪。
司马越的行径导致了西晋朝廷的崩溃,左积弩将军朱诞因绝望率领军队投降了匈奴汉国——这是晋怀帝唯一掌握的一支军队。得到了西晋重要大臣的归顺,刘渊彻底了解了洛阳的守备空虚,孤立无援的现状。
本来,在王弥进攻洛阳受挫之后,刘渊认为洛阳守备坚固,不是马上就能够攻破的,因此采取了观望态度,打算等等再说。今日听到晋朝叛将的报告,知道了洛阳是金玉其外的绣花枕头,已经不堪一击,顿时改变了主意。
柿子一定要捡软的捏,苞米一定要捡嫩的啃,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见到流氓不躲是傻瓜。既然西晋朝廷已经弱不禁风,何妨再踢上一脚,于是,刘渊于是委派楚王刘聪、征东大将军王弥率领大军克日夺取洛阳。
诚如叛将朱诞所言,洛阳已经是一座几乎不设防的城市,一个手指头就可以推倒。但刘渊的手指头不够劲,如来佛祖的手指就没有问题了。
在刘聪大军兵临城下时,洛阳城破在即。凉州军北宫纯率领千余死士,趁着夜色突袭匈奴大营,将骄傲的匈奴骑兵杀的血流成河。突袭的胜利,坚定了洛阳军民抵抗侵略者的意志,在匈奴波涛汹涌的进攻下,洛阳城岿然不动。
匈奴骑兵不擅长野战,对攻城很陌生,因此顿兵于坚城之下,久战无功。匈奴汉军没有给养,靠打劫维持军队运转,眼看着遍地流淌黄金的千年帝都,匈奴大将们就是干着急。
恰逢此时,所谓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在国家在即将取得全面胜利的伟大时刻,匈奴汉国皇帝刘渊在平阳寿归正寝。国家领导人死了,这是天崩地裂的大事,匈奴人闻风而退,集体回平阳奔丧,洛阳再一次转危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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