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其中部分,大概是她有着和司酥一样的心理疾病,但不是能够完全接受这个世界有如此这般的人。
唐郁抬起头看过来,她的目光与我的视线相撞,很是突然起身说道:“既然你还不想睡,一起去隔壁抽烟吧,刚好有点事情想和你聊聊。”
我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若梦,跟着她的脚步离开房间,临走前悄悄的关上门。
隔壁房间,都是相同价格的标间,所以有着差不多的装修风格,两张单人床占据着大部分的空间,对面墙壁上挂着老款的液晶电视。
唐郁坐在靠近窗边那张床的床尾,摸出烟盒望了一眼窗外。捏在手里的烟依旧是细支荷花,看的出来她对这个品牌情有独钟。
我识趣的坐在另一张床上,这边靠近卫生间,透过玻璃能够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叠放整齐的浴巾,一眼廉价的牙刷牙膏,倒扣盖子的马桶,孤零零挂在里墙上的花洒。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想这些东西,但唐郁半天不说话,孤男寡女的终究有点尴尬。
她摁下打火机,啪嗒的一声,然后把烟盒跟打火机都扔过来了。
“小孩,我要戒烟了。”
“你要跟我聊的就是这个?”
“当然不是这件事情,我就随口一说。你明天带若梦去医院看看吧,她的状况不太好。”
我满是疑惑的说:“嗯?我看若梦不是挺好的吗,她自己也没说什么,齐礼俊也没有家暴倾向了。我明天早上还打算去拜访那个警察,到时候再问问他。”
唐郁吐出一口烟雾,颇为厌恶的反问道:“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若梦是个孩子,但她提起过同龄玩伴吗?她喜欢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你知道吗?她拒绝和别人沟通你发现了吗?”
唐郁一口三舌的质疑问难,瞬间让我愣住了,她说的事情的确存在,但我根本没有细心在意过。
她轻浮满不在意的说:“小孩,有病的不是我,你才是那个脑子有病的人。分明无情无义,还要把自己伪装成善良的好人。你活着的日子难道一点都不累吗?”
我猛烈震惊,手指紧紧扣住床单,直勾勾的盯着她。唐郁的话似乎戳在内心最黑暗的深处,她继续分析道:“虽然我们相互不怎么熟悉了解,但通过若梦也对你有所认识。从她出生到如今五岁多,前不久时间才知道自己有个舅舅。多可悲的一件事情,迟来的亲情,还是来自良知的怜悯。”
她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剑,穿透飘浮空气中的烟雾,死死钉在我的身上。
我有些慌张,就像被人扒开血肉,窥探到最深层的灵魂,有种无法言语的赤裸。
人活这一辈子,就怕连自己都看不透,而我就是看的太清楚了,所以到现在活的很狼狈。
我骨子里是冷漠的,就连流的血也是冰冷的。
自从母亲死后,我就再也不是我了。
我深深的厌恶着这个世界,爱我的父亲觉察到我的状态不太好,但一直生活在小县城里的他怎么会知道心理疾病这种东西呢。他带着我去医院检查,身体健康,没有任何生理上的病灶。
他怕儿子出了什么问题,对不起自己逝去的爱人。在他的认知里,可能是儿子觉得家里太冷清了,儿子太独孤了,儿子想妈妈了。
于是,他找了个女人结婚。
女人也有孩子,父亲觉得以后有人陪着儿子了,儿子一定会好好长大的。
父亲没有想到的是,儿子更加讨厌这个家,儿子再也不愿意把他称作“爸”。
父亲的爱在儿子的眼里成为了对母亲的侮辱,儿子孤僻性格越发怪异,甚至还会故意针对家里的新成员。
矛盾一直存在,从未有过缓和的可能。
不善沟通的父亲,最终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