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女约莫过了有两个时辰,心想这看似祥乐实则无聊至极的寿宴也该快结束了,一想到这儿她的心情便有些放松,正如紧了一晚上的弦终于要松开了的那般,面纱下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了些。
因为怕惹人注目,浣女一直安静坐着,面前的玉盘珍馐一直没动过筷,她瞧伊尔凝也是如此端坐着,不由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她举了杯子掀开面纱一角微抿了一口,有些辛辣,却面不改色的喝了下去,口中太干涩,便是酒也如甘泉般,至少能润凉她一直不能平静的心。
“五妹妹若是饿了就少吃些吧,咦?你拿的那是酒杯?”伊尔凝看着空空的酒杯,愣了一下,“五妹妹你会喝酒?”
会是会的,但是,她小声回道,“曾经喝过,不过酒量不大。”
在大承王朝,女子饮酒是不好的,传出去也很是难听,便是那孙婧,也从不在大庭广众之下饮酒。好在没人会注意到伊尔浣,所以伊尔凝倒也不是太担心,只是取走了她手中酒杯,“可不准在喝了。”
浣女乖乖的点头,见伊尔凝竟给她夹了菜,倒也掀了一角面纱,举起筷小口吃了点,只不过有些食之无味。
浣女以为这场寿宴会平静的结束,然而殿外太监的声音却引起了她的注意,“留王府留王到,平乐公主到。”
她抬起眼眸扫向走进殿内的二人,面容看似憨厚的中年男子以及精致妆扮的看不出年龄的女子,那便是留王和平乐公主?留王乃皇帝慕容擎的皇弟,在慕容擎登基后,慕容留被封为策北留王,赐留王府于策北。而那平乐公主乃留王一母同胞的皇妹慕容莲,同在策北平乐公主府。
“臣拜见陛下,太后娘娘,特从策北前来祝太后大寿。”慕容留和慕容莲同时行礼道,然后便有人送上来寿礼。
“此乃臣特意为太后寻来的如意枕,愿太后高枕无忧。”留王取出盒子,一打开便惹来了惊呼,乃珍贵明玉打造,价值不可估计。
太后淡淡的觑了一眼,颔首,“留王和平乐有心了。”
按说留王和平乐公主来祝寿本是应该,可他们却高调的姗姗来迟,且留王送上的是一如意枕,说的寿词又让人觉得很是怪异,偏偏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异。
赐座后,留王和平乐公主便与周围大臣推杯换盏,好不和谐。
不过最让浣女诧异的还是来自于太后的突然出声,“前些日子诸位大臣家的小姐们随驾去香山接哀家,哀家甚慰,然哀家唯一遗憾的的便是伊尔王府的五小姐在香山寺受了伤,不知伊尔五小姐如今伤势可愈?”
随着太后的视线,众人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个角落里的天蓝色身影之上,她眸子抬起,蒙上一层雾气和些许不安?略急促的站起身来,忙回道,“谢太后,太后挂念,浣女无恙了。”
她怯懦却强装镇定的模样落入众人眼中,众人神色各异,唯有几人持有或复杂或莫名的神色,碧如聂从寒、孙婧,慕容越泽以及伊尔凝。
“回太后,浣女回了王府之后承太后照拂,妾身亲自用宫内赐的补药悉数给浣女补了身子,如今伤已痊愈,太后莫为浣女忧心。”秦氏微抬头,话说的两面俱全,令人挑不出刺来,更博得了她对府中庶女一视同仁,多加照顾的美名。
柳侧妃和伊尔柔都望向了秦氏高昂着的侧脸,和那眉眼间殷殷的良善,二人心底对秦氏的装模作样都有些反感。便是伊尔凝,脸上也露出了些微异样,宫里送的补药,又有多少真的送到了浣阁?呵。
由着秦氏领功,浣女不发一语,沉默的垂着头站着,一副不安的模样,众人不禁狐疑,这样怯懦胆小的五小姐真能做出与下人厮混这样大胆不耻的事?说起来,似乎是没缘由的流言。
“无碍便好,如此哀家便放心了,”太后淡淡看着秦氏,对于秦氏的插话并无不悦,却也没什么表情。
秦氏笑了笑,坐下了。
陈皇后看了看那个看不清面貌的女娃,不由开口道,“众人皆知伊尔王府出才女,不知令府五小姐有什么才艺?可否一献为太后寿宴再添一彩?”
闻言,聂从寒的目光顿时射向后位上的女人,带着些几不可见的不悦,然后担忧的望向那个沉默的人儿,心想着要不要出口为她解难,可,浣儿是不乐意他插手的吧?暂且看看,他定不会亲眼看着浣儿难堪的。
惠妃难得出声随着陈皇后附和,“浣女便莫推脱了。”却不知她到底是何意,惠妃笑望着浣女。
瞬间成为殿中的焦点,这是浣女没有预想到的,她在心中苦笑了一下,只得无奈的抬头,回道,“回皇后,浣女,浣女由岚郡主教授了几月琴艺,本,本不想献丑,可皇后看得起浣女,浣女也愿献艺为太后祝寿,望太后不要怪罪浣女才粗。”不甚流利的说完这句话,浣女便在太后的应允下走至殿中。
殿内琉璃光照,她站在殿中,略单薄的身子恬静的站着,面纱之上的水眸沉静如水,转头对伊尔岚一笑,道,“岚郡主可否借琴让浣女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