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庆风风火火赶到镇上王老四家,一进门见院里有人就问:“老四在家吗?”王老四正在院子里给屯里一个人敲猪,那猪被绑着前蹄“嗞嗞”得直叫,两只后腿使劲蹬着,王四拿着刀比划着猪的蛋蛋正准备下刀,忽然听到有人一喊自己,精神高度紧张的神情一下分了神,手里拿着的刀一抖,那刀一下戳在了猪屁股上,那猪疼的一蹦跳起来,绕着院子乱跑,相庆进院时没有关门,猪顺着推开的院门跑出院子,后面的人看猪跑了,赶紧跟着猪跑出院子追猪去了。
王老四刚要发火,抬头一看是相庆,没好意思发出来,看了相庆一眼说:“有事儿啊?”相庆赶紧说:“我家的牛病了,你看啥时候有空,跟我到我家去看看。”王老四说:“你没看正忙着呢么,被你这一搅合,猪也跑了。”
相庆忙说:“老四,实再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你在敲猪呢,我也是着急,没注意院子里有人在干活,要知道你正在干活,就不会那么大声了,把你吓着了吧。”王老四说:“吓道没吓着,只是,正在聚精会神的准备下刀,被你一喊给分了神,把人家的猪戳伤了,今天这笔生意算赔了。”
相庆不好意思的说:“那要不这样,今天那猪主家要多少钱我掏行不?”王老四这才心情舒服了些道:“谁掏道没啥,只是今天这事儿干得不漂亮,哎!”相庆安慰他道:“没事儿啊,谁也不敢保证事事顺心,今天算是个意外。”过了一会出去追猪的几个人抓着猪嗞哇嗞哇的回来了,他们把猪重新放到架子上,王老四给猪的屁股上刚才戳了一刀的刀口上上了点药粉,又缝了几针,拿着刀拉开猪屁股的蛋用手挤着睾丸,用力往外一拽,给猪上了金疮药,又缝了两针,猪被放了下来,主人赶着猪出了院门,也没说猪受伤要索赔,也没说敲猪要付钱的事,王老四也没有去追猪的主人,必经理亏,相庆一看,忙从兜里掏出一块大洋塞进王老四手里,王老四也没说话,把钱揣进兜里,进到屋里拿着药箱跟着相庆出门,坐上了相庆的马车走了。
来到相庆家院里王老四看那牛不欢实,站在角落里低着头,不时有一两声的低鸣,王老四说:“这牛伤风感冒了,我给它弄点药喂上。”相庆和王老四两个人,使劲掰着牛的嘴,拽着牛舌头,给牛喂药,喂完了药,王老四又放下两包药,对相庆说:“再给你两包,一天喂一包,一个人喂不了给它夹在馒头里塞进去,多喂点盐水,每天至少一次。”相庆说:“时间不早了,吃完了饭再走,我送你。”王老四也没推辞,在相庆家吃完了饭,相庆赶着大车把王老四送到了家门口才回来。
相庆在家里是很忙的,他不但要打理他的杂货店,遇到远的人家,量大的货物需要送货时,他要赶着马车去送货。布店在家门口,有相庆的媳妇看着,现在相庆雇着一个光棍,豁子嘴,娶了一个傻女人,生了一个丫头,那年闹霍乱,娘俩都死了,豁子一个人,没儿没女的,相庆看他一个人饥一顿饱一顿,没吃没喝挺可怜,便让他来家里能干点啥就干点啥,和家人一起吃喝,每年给他做几套衣裳,给几个钱,他很满意,来了不愿意走了,在家里啥活都干,就像一家人一样,孩子们都喊他山子叔,相庆的孩子们都到城里上学,相庆要供孩子们上学,每到种地或是秋收季节,相庆要专门雇短工帮着耕地、种地,中间浇水他们自己干,长工帮着拔草,到了收割季节要雇短工,相庆自家地里的庄稼,主要是自己隔三岔五的去看,根据庄稼长势情况判断雇佣人员多少。山子叔人很好,把相庆家当自己家,家里一应大小事他都操心,就像管家一样,相庆也不把他当外人,相庆打算为他养老送终,一天,他在炕上睡觉,相庆媳妇看他睡在炕上不去干活,非常生气,便把一盆水泼在了他的身上,他一下火了,起来就骂成惠,成惠也不示弱,和他对骂起来,后来相庆问:“你两人说,到底咋回事。”
成惠说:“大中午躺那睡起没完不干活指望给你养老呢?”山子叔说:“我啥时候干活让你操心了,都是主动操心着干的,就多躺了一会,你一盆凉水就泼上来了,有点良心没?”相庆说:“成惠,您没有问明事情原委,随便发脾气往山子老弟身上泼凉水,本身就不对,你应该向山子道歉。”
相庆又对山子说:“山子,自从你来到我家,我们一直把你当家人对待,没有刁难过你,平时你做的也不错,家里有啥大小事,你都挺操心,我们也感激你,来了这么长时间,除了管你吃穿用度,每月该给你的工钱,一分不少都给你了,至于睡到那么晚都没起,可能有原因,也许身体不适,也许其他原因,但是,如果身体不舒服,可以跟我们谁说一声,我们都会理解的,你不管不说睡到那么晚,影响干活就是你的不是了。如果,你觉得在我家干活委屈你了,你可以说明不在我家干,可若是消极怠工,我们家里也不养闲人。是去是留你自己斟酌,明天给我结果。”
山子一听相庆下逐客令了,有些害怕着急了道:“东家,我错了,我知道你们对我很好,我在这干的也很舒心,今天确实是我睡过头了,以后,我一定注意,我这是最后一次了。”从那以后山子干活也按时精心了。
六月六看谷秀,麦子成熟了,沉沉的麦穗压弯了腰在微风的摇曳下,点着头,像在告慰主人辛苦了。相庆看着喜人的景象,揪起一个麦穗,在手里搓了一下,露出金黄的麦粒,相庆把麦粒放进嘴里,细心的嚼着说:“嗯!这新麦真香,先雇人把麦子收了。”大、小双、相庆也参加了麦收。大、小双都已经是营级干部了,在回来的几天赶上麦收。
六月的大夏天,树上的吱了“吱!吱!”的叫个不停,大双弯腰把割下的一大捆麦子捆好,用前襟擦了一把遮疼眼睛的汗水,喘着粗气又弯腰个了起来,割麦子是最累人的,哥俩割了几天麦子,晒得脸和胳膊都脱了一层皮,不但家里人都去收割,还顾了一些短工来帮着收割。
雇人是要管饭的,成惠和信儿蒸了两大笼馒头,擀了够十几个人吃的面条,买了五斤猪肉,切了点肉丁把土豆西红柿都切成丁,做了一锅卤子,在大家割麦子中间休息时吃捞面条,成惠把面条煮好捞进大盆,把做好的卤子盛进水桶,自家本身人多,碗筷也多,成惠把饭盆、菜桶烧好的开水都装上马车,赶着车到地头,喊着大家吃饭了,割麦子的雇工一听吃饭了,都放下手里的活,跑到地头,他们先拿起碗舀了碗凉开水喝完,又来到面条盆子跟前,捞起一大碗面条,再盛上卤子“呼噜!呼噜!”吃了起来,有的一大碗吃完不够,又盛了一碗,吃的都弯不下腰了。
吃完饭的人在地头坐了一会儿,便又开始割麦子了,地里的麦子割了一半,还有一半没割,明天还要一天才行,晚上成惠给大家蒸了白面馒头,做了红烧肉,白菜粉条炖猪肉。雇工等天黑回来,大家一起吃饭,晚饭大家吃得很高兴,对刘家的伙食非常满意。
吃完了饭都休息去了,第二天,大家早晨起来,听见“嘟噜噜嘟——!嘟噜噜嘟——!”一声声的鸟叫,成慧说:“听!崔工鸟又叫了,快点吃了饭干活去吧。”干活的人们看见已经做好了早饭,都纷纷拿起碗盛着吃着。
早晨的饭比较简单,是苞米粥,白面馒头,咸鸭蛋,咸萝卜切成丝儿,倒了点香油拌了拌还真好吃。大家吃完了饭就拿着镰刀向地里走去,镰刀都是相庆头天晚上重新磨过的。到了麦田,又开始了割麦子,相庆跟在一个雇工后面,两人好像牟足了劲儿在比赛看谁割的快。
按照没人把着半垄地的老规矩,一直朝前割着走着,谁的半垄先割到头,主家都心里有数,看着干活实在的,第二年还愿意找那些实在人来,有些都是几年帮着来割麦的老伙计了。
午饭还是照旧捞面条,比昨天还要丰盛一些,多了一个菜,凉拌黄瓜丝,一个十来岁的小伙子说:“今儿又多了个菜,你家吃的还挺好嘛!”后边一个大点的小伙子踹了他一脚说:“吃你的,多什么嘴,吃还堵不住拿那张破嘴。”小伙子不情愿的看了一眼后面的人,端着自己的碗走到一棵树荫下吃起了饭。大家吃的香得不行,吃完喝完,坐在树荫下歇了一会,又开始了割麦子,一直到天黑才算把最后一片割完,他们让大家把割好的麦子拉到场院,老爷子在场院看场,第二天相庆和山子,拉着家里的骡子压场,麦子压完开始养场,一阵风吹着转过来,相庆扬起的一掀麦芒正好扬在了头上、脖子里,扎的相庆受不了,忙脱下衣服连抖搂再摘了半天,才把麦芒摘干净穿上,打出的麦粒装进袋子里,拉回了家里算是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