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禅借着烛火,将最后一个字绣完,方收了线。
红绒和紫线说得没错,这件衣袍确实是绣给那位六爷的。她感念他的大恩,却觉得自个儿除了一手绣艺,无甚可送,便亲手做了这件衣袍。然而,如今,她却送不出了,待过几日,兄长回府时送给他穿吧。
她将衣衫叠好,放在了榻前的匣子里。
翌日。
华重锦原本要回府,忽想起华重梅昨日的话,问夏扬:&ldo;宝暄今日去锦绣坊了吗?&rdo;
夏扬回说没有。
华重锦心中稍安,忽又想起昨夜宝暄穿的那件衣衫,便吩咐马夫转道朱雀街。既然,她都要为他让六成的利了,他似乎有理由要过来照顾她的生意。
天已向晚,正是店铺打烊之时,锦绣坊楼下已熄了灯,刘掌柜和店小二已经走了。他到店门前时,恰逢以禅主仆三人下了楼。
夏扬忙上前说道:&ldo;我主子过来挑几件衣服。&rdo;
以禅也瞧见了华重锦,眸中有些讶然。紫线和红绒倒会心一笑,似早就料到般。俩人忙去掌灯,片刻后,烛光摇曳,映得一室的绯红流黄,锦衣华裳。
因锦绣坊主绣女子衣裙,男子衣袍只是试做本就没几件,昨日被华宝暄挑走三件,如今只余两件了。以禅命紫线过去取下衣衫,摆在了柜面上。
&ldo;只余这两件了,六爷挑一件?&rdo;以禅笑吟吟说道。
一件玄色,一件宝蓝,皆在衣角绣着简单的花纹。
华重锦扫了眼,也没有细看,点点头:&ldo;都包起来吧。&rdo;
紫线将衣衫叠起来,递给了随行在后的夏扬手中。夏扬自去掏银两,华重锦淡淡问道:&ldo;店里生意可好?&rdo;
以禅点头:&ldo;还算可以,每日有不少订绣品的,有些老主顾帮衬。&rdo;自接绣活起,倒也有了不少回头客。
华重锦又问:&ldo;店里如今有几个绣娘?&rdo;每日里这么晚回府,可见是人手不够。
&ldo;刺绣的包括我有三位,紫线裁剪,外面还雇了几个绣娘,只在家中做活,到日期了过来交活。&rdo;以禅倒没想到华重锦与她拉起家常了。
红绒抿嘴笑了笑,忽然起身上了楼。
&ldo;三位?&rdo;华重锦问道,&ldo;有一位是村里的姑娘,还有一位?&rdo;
&ldo;她叫陆妙真。&rdo;陆妙真恰寻到了房子,刚刚搬走。
华重锦哦了声,再没话说,正要告辞离去。红绒从楼上快步走了下来,手中捧着一件衣衫:&ldo;六爷,您瞧瞧这件衣衫,定会喜欢的。&rdo;
红绒手一抖,衣衫展开。
素白色衣衫,上面有着水波暗纹,在灯光下闪耀着流水般的光泽。通身没有绣花卉鸟雀,却用墨线绣着一首词:&ldo;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一千顷,都镜净,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勘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