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郎中取出巾帕将以禅手上的血迹擦净,发现伤口并不大,应是没及时止血。她细细地将瓷片取了出来,敷药后以巾帕包扎好,温声嘱咐以禅:&ldo;这段时日不要用水,很快便会痊愈。&rdo;
&ldo;多谢白郎中。&rdo;以禅自锦袋中取出碎银递了过去,&ldo;劳烦白郎中了。&rdo;
白郎中笑着摆手:&ldo;诊金已付了。&rdo;
以禅凝眉:&ldo;白郎中是给我治伤,为何要收别人的诊金?&rdo;
白郎中望了眼夏扬,见他点了头,方收了诊金。她出门后看到静立在走廊的华重锦,叹息道:&ldo;六爷,你脸上的伤也该敷药。&rdo;
华重锦摸了摸脸上的划伤,淡淡说道:&ldo;无妨,这点小伤。谢小姐的伤没事吧,对日后刺绣可有影响?&rdo;
他知晓刺绣就是以禅的命,难以想象倘若她的手指受到影响,她如何活下去。
白郎中摇摇头:&ldo;万幸没伤到筋,不会有影响的,放心吧。&rdo;她叹息一声,临去前意味深长地说道:&ldo;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对待姑娘家可要有耐心啊。&rdo;
以禅收拾妥当,带了宋霄出了茶室,扫了一眼走廊,并未看到华重锦的身影,便沿着走廊下了楼。
华重锦自拐角处转了出去,目光追随着以禅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楼梯下,他方推开茶室的门,走了进去。
他独自一人伫立在空寂的茶室内,摇曳的烛火将他的身影映在墙上,无限寂寥。
风起了,吹得窗子格格响,也吹起他宽大的白袍,临风舞动。
夏扬实在不忍看华重锦面上的神情,拉开门在外面侍立。
以禅的样子吓坏了锦绣坊众人。
&ldo;小姐,你的手怎么了?六爷不会欺负你了吧?&rdo;红绒吃惊地问道。
以禅打断她絮絮叨叨的问话:&ldo;瞧把你吓的,我就是饮茶时打翻了杯盏,不小心划伤了手,已经敷药了,无大碍。&rdo;
红绒蹙了眉头:&ldo;怎么划伤了手,弄得满身都是血?小姐你不是哄我的吧,身上可有受伤?&rdo;
以禅耐心解释:&ldo;手指上扎了瓷片,不好包扎,血流得多了点。后来还是请了白郎中过来敷了药才包扎好的。&rdo;淡淡的语气,仿若说的是别人的事。
红绒查看了以禅身上无伤,这才信了她的话。
紫线一言不发,红着眼眶将以禅身上沾了血的衣衫脱下,为她换上一件浅红碎花衣裙。
手伤成这样短期内自然无法刺绣了,以禅便在府中又歇了几日。
这日,她手上的伤愈合的差不多了,正要出门。祖母院里的翡翠过来请她过去,说老夫人找她有话说。
这几日,因着手上有伤,她不敢到老夫人院里走动,这会儿祖母唤她,不会是知道她的手受了伤,又要禁她的足吧。
&ldo;好翡翠,告诉我祖母找我何事?&rdo;她娇声问翡翠。
翡翠轻笑道:&ldo;我不能告诉小姐,总之,是好事。&rdo;
以禅听闻是好事才放了心,可还是好奇,忍不住缠着翡翠让她透个话儿。翡翠实在经不住她歪缠,这才笑着说道:&ldo;是吉州罗家来信了,老夫人心情大好,唤你过去说话。&rdo;
以禅心中猛然一惊。
她想起兄长那夜说的话,祖母要带她到吉州远房亲戚家住些时日,明着是探亲,其实是要为她说亲。
以禅驻足,眨眨眼:&ldo;翡翠,我想起来了,锦绣坊还有急事,你去祖母那代我说一声,就说我先去锦绣坊了。&rdo;言罢便要开溜,被翡翠一把抓住胳膊拽了回来:&ldo;我的好小姐,你这次可不能偷溜,不然奴婢就要受罚了。&rdo;
以禅无奈,只好怏怏地随着她去了松香院。
谢老夫人显然心情不错,见她进来,坐在罗汉榻上笑道:&ldo;阿禅啊,过了端午,陪祖母到吉州玩上几日可好?吉州罗家老夫人是我表姐姐,自出嫁后,我们见面不多,如今岁数大了,分外思念她,便想带你到罗府住上几日。&rdo;
以禅故作可怜相娇声求道:&ldo;祖母啊,我哪里有工夫出去游玩,锦绣坊还有许多活呢。再说了,你们老姐妹见面,带我去作甚!&rdo;
谢老夫人嗔道:&ldo;你瞧瞧,开了间绣坊,便日日挂在嘴边了。你也不能总忙着做活,也要出去转转。你可能不记得了,你小的时候,你罗家奶奶见过你的,喜欢的不得了。如今,她膝下有个小孙儿,比你也就大两岁,也想见见你呢。&rdo;
以禅垂了头,她自然知晓祖母的心思,她若有别的法子,绝不会出此下策,带她上门去说亲。
&ldo;祖母,你绕了一大圈,不就是要带我去说亲吗。我真的没事,便是终身不嫁亦能过得很好。&rdo;师傅沈三娘如今已四十多岁,便不曾嫁人,她每年都会出门游历,很是潇洒自在。倘若师傅嫁作人妇,恐怕便不会如此自由。
老夫人叹息一声:&ldo;胡说,女子怎能不嫁?我知你心思,放心,我怎会直接给你说亲。吉州今年有个刺绣大赛,你便借口过去参加大赛,若你与罗家小少爷彼此有意再说,倘若无意,祖母绝不提此事。&rdo;
刺绣大赛?
以禅瞬间抓住了祖母话里的重点,瞪大眼睛问:&ldo;祖母,你说的是刺绣大赛?&rdo;
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ldo;阿禅啊,祖母说了这么多,敢情你就听到一个刺绣大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