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梅笑着问:“想考哪所大学啊?”“还没想好。”徐苑说完,身旁何不言就循声看过来,眼神带着丝疑惑,但转念想起他之前说过不想告诉别人就恍然知晓。“成绩怎么样啊?”袁梅继续笑着,眼角几乎看不到一丝细纹,保养得很好,“还有半年得好好学啊。”徐苑突然泄气一般,什么都不想说了,他垂下眼睑,低低地“嗯”了一声。他很不习惯这种生疏的聊天,明明有着血缘关系,却跟陌生人一样问东问西。袁梅却看着他,眼底一直带着笑,满心的欣慰,轻声呢喃:“我家苑苑真棒……”徐苑手上动作顿住,强忍着没抬头看她。袁梅眼里只有徐苑,像是怎么也看不厌:“都已经十八岁了啊,长这么高了……”何不言安静地听着,此刻突然开口,面无表情地说:“徐苑成绩很好,是年段1224晋|江|独|家|发|表袁梅带他们玩了一圈,晚上不好带他们回家住,那两儿女都住家里,她只好带他们去酒店,给他们订了套间,约好明天过来找他们。袁梅一走,徐苑嘴边的笑容就消失了,眼底明显一片倦色,也不说话不看手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何不言在跟何玲发消息,一抬头就看到徐苑脸上挂着落寞和孤单。他目光顿住,放轻了声音低声叫他:“徐苑?”徐苑回过神,冲他笑了笑,主动挑起话题:“今天玩得开心吗?”何不言摇头,黑眸定定地看着徐苑,说:“你一直在假笑。”“靠。”徐苑轻笑一声,骂道,“说话能别这么直接吗?”何不言没搭腔,沉默地看他。仍然是严肃认真的模样。徐苑揉了揉脸颊,冰凉毫无温度,他又放下手,意味不明地说:“天气太冷了,笑容都冻僵了。”何不言结束聊天,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略一沉吟,才开口:“明天你们去玩吧,我自己随便逛逛。”徐苑愣了愣,反应过来只“哦”了一声。何不言站起身,说:“早点睡。”徐苑第一次这么早睡,反而睡不着。他感觉那块大石头还悬在心尖上做升降运动,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但悬得人难受。他忍不住翻了个身,侧对着何不言的床,在黑暗中开口:“何不言。”何不言也没睡,传来细微的声响,他也侧身对着,低声问:“怎么了?”徐苑想了想,很直白地说出内心的话,“我这样是不是太没骨气了?召之即来的……”“不会。”何不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如果我爸想见我,我也会去找他的。”“可别。”徐苑忙喊住,失笑道,“你这个不能找。”何不言低笑,说:“我只是举例子。”徐苑笑了笑,又沉默着没说话。何不言又开口,低而缓地说:“我爸在我读初一的时候就去世了,他下班回家路上看到有人跳河轻生,他跑过去救她,那个女生被救活,他却搭上命了。”徐苑抿紧唇角,哑声道:“抱歉。”何不言皱眉,问:“为什么突然道歉?”“我影响到你了。”徐苑说,“让你想起那些。”何不言说:“没有,已经过去好久了。”即便在黑暗中看不清徐苑的模样,但他还是看着那边,停顿片刻,迟疑着问:“你原谅她了吗?”徐苑愣了愣,倏然一笑,“谈不上原谅,能见她一面就可以了。”能再次看到她,算是安慰过去十二年里没有妈妈陪伴的自己,也算是跟过去告别,终于能放下了。何不言沉了沉呼吸,如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徐苑,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