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真是个狠人!”时越冲着胡志康伸了伸大拇指:“你连孩子的事情都能不计较,那你又是因为什么杀得王春花?莫不是那五千大洋没到手?”
“急什么,你们听我慢慢说呗。”胡志康干脆坐到了地上:“我知道我活不成了,杀人偿命的王法我还是懂的。我心里的这些话,要是现在不说,怕以后都没机会说了。”
“说吧说吧,有的是时间。”时越也拖了一张凳子过来,顺便招呼法医:“坐,一起坐,听案情有助于尸检分析。”
胡志康看着围了一圈儿的人有些想笑,但想到不久以后的牢狱生活,也就释然了。
“就从听墙根儿那天晚上说起吧。”胡志康道:“除了听到孩子不是我的以外,我还听见她跟陈勇说我是傻子,说是利用我除掉了她那个碍眼的男人。后来她问陈勇什么时候娶她?结果,陈勇直接把她从床上给踹了下来。”
“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王春花,她竟然抱着陈勇的腿哭哭啼啼。可她不了解男人的心思,她越是哭,这男人心里就越烦。”胡志康看了眼被他分尸的王春花:“陈勇可不像我这般怜香惜玉,他被王春花哭烦了,直接拽住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往墙上撞。”
“那晚要不是我在,这王春花早就死了。当然,我救她,也不是因为往日的那些情分,而是因为那五千大洋。再有,觉得她有那么一些些的可怜。”胡志康比划着:“这女人嘛,越是脆弱的时候,就越是想要找个男人依附。因为我对她好,因为那天晚上我救了她,她同意跟我成亲,带着她男人的抚恤金嫁给我。”
“后来呢?”
“后来我俩就成亲了,但因为她是寡妇,我是鳏夫,就只在家里办了办。除了我们胡家的几位宗亲外,没有几个人知道我们成亲的事情。旁人还以为,我们只是那种关系。”
“为何选在新婚之夜动手?”
“因为她骗我。”胡志康道:“她跟我保证地好好的,说只要我跟她成亲,立马把那些钱拿出来。可她只拿了一千大洋给我。我问她剩下的那些钱去了哪里,她告诉我,被陈勇给拿走了。我问她什么时候拿的,她说成亲的前一天晚上。还说那个钱是必须要给陈勇的,说她以后不想再跟陈勇有关系,说是拿钱消灾。”
“你呢?你又是怎么想的?”
“我当然是生气啊!”胡志康的面目开始变得狰狞:“我才不在乎她跟陈勇有没有关系,我在乎的只是钱,只是那五千大洋。五千大洋没了四千,我还娶她做什么?帮那个混账陈勇养儿子吗?我胡志康可不做这种冤大头。”
“要我说,你就去问那个陈勇要钱,把四千大洋都给要回来。”时越在一旁出主意:“实在不行,你就去找饶世初,让那位热心肠的少帮主帮你要。”
“让我去找陈勇要钱,跟我要去找死有什么分别。”胡志康冷笑着:“陈勇是什么人?是饶帮主的得力干将,杀人不眨眼的。”
“你也不差,杀自个儿的媳妇时,手脚利落地很。”法医开口道:“王春花身上的那些切口可不是胡乱砍得,每一刀都砍在了关节处。”
“我小时候喜欢看人杀猪,这些东西都是从屠夫那儿学的。”胡志康道:“事实证明,多学一些东西总归是没错的。因为你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用着。”
胡志康看着自己的手:“要是没有王春花,我也不至于变成杀人凶手。我是喜欢看人杀猪,但我从未想过杀人。佛与魔,魔与佛,不在一念之间,而在一人之间。”
胡志康放下手:“王春花也不聪明,她既知道我救了她,就应该想到那天晚上我有可能听到了她与陈勇间的对话。知道了,还不肯低头做人,还妄想着像从前一样的使唤我。”
“使唤你?”
“对,使唤我。”胡志康道:“她不仅不答应我的要求,反而试图掌握我们胡家的财权。呸,就她那样的女人,她也配。”
“我只不过说了她一句,她冲着我的脸就挠过来。我一个翻身,压住了她的手脚。刚好,眼睛一瞥,就看见了裤腰带。你们知道吗?就在她死之前,她还嘲笑我,说我不敢把她怎么着,说她是陈勇的女人,说如果陈勇知道是我害了她,一定会为她报仇。”
胡志康拍着腿站了起来:“可惜啊,可惜人家陈勇早就忘了她了。人家拿着她用她男人换来的那四千大洋,转身娶了何掌柜家的姑娘。至于她,则被我砍成一块儿一块儿,埋到了这梨树底下。”
“为什么要把她跟小河埋在一块儿?我瞧着你这院子也挺大的,再另外选个地方也不是难事儿吧。”
“不知道,大概是觉得这个地方熟悉,挖起来更顺手吧。”胡志康把手一伸:“行了,故事讲完了!”
“慢着。”沈清突然出现在门口,目光对上沈寂,随即错开。收伞,抬脚,迈进胡家的门槛儿里:“这堂屋底下的东西不让沈队长他们一起带走吗?”
“堂屋?”时越看向身后的堂屋:“这堂屋底下还有东西?什么东西?金银珠宝,还是王春花给的那一千大洋?”
“如若猜测不错的话,应该是两具并排放着的尸体。”沈清看向堂屋:“其中一具是被火烧死的,另外那具应该是用木钉,或者木刺给刺死的。”
“你们不要听她胡言乱语,我好好的堂屋底下怎么会埋尸体。”胡志康佯装镇定,“我只杀了两个人,一个是小河,一个是王春花。这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赶紧把我带回去吧。”
沈寂给法医使了个眼色,法医带人去了堂屋。转了一圈儿后,几个人空着手出来了。
“我就说了,我那堂屋底下不可能有尸体。你们这些人,好歹也是吃俸禄的,怎么能听信一个小女子的胡言乱语。”
“去,给沈队长的人带路。”沈清将一个小纸人搁到地上,小纸人先是晕晕乎乎地转了两圈儿,随后迈开小腿儿往堂屋里跑去。法医从未见过这般奇异的景象,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后,猫着腰,一路跟着小纸人又进了堂屋。
不一会儿,法医略带惊喜的声音就从堂屋里传了出来:“队长,找到了!真跟沈姑娘说的一样,是两具并排放着的尸体。”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