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映棠看着他,目光挪不动。
短短三年,此人除却皮囊熟悉,一切都好似变了一样。
方才那一瞬……
比她阿兄相似,却又不同。
谢三郎年少有为,谢族芝兰玉树不知凡几,他却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他执的是笔,行走坐卧皆风流雅致,虽可用笔杀人,一瞥一笑却带着与生俱来的矜持优雅,那种雅带了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让人觉得此人高不可攀。
但,三郎的身上,多了一丝风流,少了一丝以血熏出的压抑杀气。
那种杀气诞于无形之中,是亲手捉刀饮血之人才可以拥有的,与浮华流丽的都城洛阳格格不入。
这样的人,即便是站在那里,也会让人感到一丝迫人的压力。
可成静方才那一笑,谢映棠险些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生来隽秀昳丽,将他通身阴鸷杀意遽然打散,遮盖得完美。
她垂下眼,摸了摸后脑,方才撞得有些疼了。
她沉默了几秒,才小声道:&ldo;偷溜进来实属无奈之举,不料打扰成大人安眠,还望大人勿要怪罪。&rdo;
她手指触到后脑时,眉间露出些微痛苦之色。
成静眸子微黯,转身朝她伸手。
她迟疑了一下,将手给他。
成静的手臂稳健有力,谢映棠借他站起,又小声道了个歉。
手腕又是一紧。
她愕然抬头,便看见成静将她摸向后脑的手慢慢拿下,他淡淡道:&ldo;别动。&rdo;慢慢走到她身后去。
她真的不动了,心跳忽然极快。
成静看了看小姑娘鬓发里微微的隆起,低声道:&ldo;方才不知是何人,下手不知轻重。&rdo;
她忙道:&ldo;无碍无碍。&rdo;说完又觉得有些过于客气,又噤了声。
被他握过之处,此刻竟有些发烫。
他无声一哂,未曾多言,只淡淡道:&ldo;先坐下罢,我随身携了药。&rdo;说完便去屏风外了。
谢映棠只好坐回软塌,左手捏了捏裙摆,紧了又松。
他回到她身边坐下,以手指抹了些许止疼化瘀的药膏,轻轻地抹在她撞疼之处。
他衣襟上带着一丝春冬寒气,还有一丝酸腥烟土味,不似那么多世家子弟身带熏香,却莫名将她安抚下来。
荆州刺史。
身居此位,暗枪冷箭不断,遭人刻意倾轧,若还是三年前那个纯粹无害的少年,才是奇事。
谢映棠念及,此刻有些心疼,不由得唤道:&ldo;成大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