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又小声问道:&ldo;那,成大人可嫌弃我?&rdo;
他扬眉一笑,&ldo;我怜惜你还来不及,怎会嫌弃呢?&rdo;看她实在还是不放心,他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头顶的发,低声道:&ldo;你是翁主,论身份,该是我高攀你。翁主,你可知,我率军路过战乱之地时,逃难妇女许多衣不蔽体,父死子亡,可这又如何呢?谁也不能阻止她们求生,生死之外,其他皆为浮云,成大事者若忌惮这等礼节小事,便白白落了下乘。&rdo;
这些话,本不应对她说。
前朝后宫之中,腌臜手段不知凡几。
若无狠之一字,如何能独善其身?
成静沉了沉眼色,语气蓦地强硬起来,&ldo;你是翁主,你身处谢族,身份贵不可言,冒犯你的,杀了便是;怨恨你的,斩草除根便是;诋毁你的,那便威慑他们。刘冶已哑,高昌侯府满门将诛,俱是因你一人,如此,谁人不是高攀于你?&rdo;
谁人不是高攀于你?
她看着他,心底猛颤。
屋内沉香袅袅,一室宁静,唯有心跳作祟。
从前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人人都羡慕她是公主之女、皇后之妹,可谁又知她在人前风光之后的厌烦?
可她只看见自己的身不由己。
……没有看见这与生俱来的权力。
世事在人为。
成静可以孤身独活十几载,为什么她就不可以?
她若这般无用,只想用死逃避,也无怪……他不喜欢她。
她沉默良久,终是牵动唇角,冲他勉力一笑,&ldo;我明白了。&rdo;
他亦是薄唇一弯。
谢映棠的目光流连在他眉眼之间,此时方才从那些惊吓之中慢慢缓过劲来。
眼前之人,她确实没有完全了解。
可她想了解。
了解他的欲望一旦滋生,就像黑暗中有了养料的藤蔓,疯狂地开始滋长。
她闭上眼,又睁开。
方才他是在吓她,看她敢不敢真的如她所说,豁出去也要嫁他。
她是不敢。
但以后……未必。
外间忽然响起敲门声,有人唤道:&ldo;郎君,陛下传召您入宫。&rdo;
成静闻声起身,正要告辞。她垂下眼,忽然道:&ldo;大人可否应我一个请求?&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