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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吴千户往旁边躲了躲，一个摆杂货地摊的老妇人认出了他，大声招呼道：&ldo;是吴干部噢，欢迎下基层指导工作。&rdo;老妇人是无照经营，怕吴千户收了她的杂货摊，赶紧讨好地这般说。

吴千户连连摆手，示意她别作声，老妇人会错了意思，以为吴千户向她索要管理费，无辜地瘪着嘴说：&ldo;吴干部，我刚刚出摊不到五分钟，生意还没开张……&rdo;吴千户哭笑不得，侧身看了看西门庆的身影已渐渐远了，才朝老妇人大吼一声：&ldo;牛头不对马嘴，瞎叨唠个什么劲呀!&rdo;说罢转过身，扛着门球杆扬长而去。

刚走出几步，忽然想起一桩事：那个恶棍女婿此刻要上哪儿?女儿吴月娘整天同她娘嘀咕，说西门庆日夜不回家，问起来他支支吾吾，总是借口说在忙生意，鬼才知道他究竟在忙些什么。得跟踪看看他的行踪，这么一想，吴千户瞅准了前边西门庆的背影，像个搞盯梢的特务工作者，躲躲闪闪地跟在后面掉线。

狮子街很热闹，也十分拥挤，吴千户扛着根门球杆有点碍事，他把门球杆背在身后，时快时慢地走着，门球杆像根特有趣的猴儿尾巴，一翘一翘地很是好玩。眼看着西门庆在一家发屋跟前停住了，吴千户冷笑一声：&ldo;哼，兔崽子，他在泡妞，今天终于被活生生逮住了。&rdo;这么一想，心里竟升起了几分兴奋，一时间忘了那个泡妞的混小子是他女婿，抬头朝发屋门前看去，上面写的几个大字是&ldo;阿莲发屋&rdo;。

吴千户猫着腰，蹲在街角上像个暗探，他在思量着：是进去捉奸捉双逮个正着的好呢?还是继续等在这儿让那牲畜出来，然后再进发屋做认真细致的调查研究工作好?正这么胡思乱想，西门庆已出了发屋，在那牲畜的身后，跟着个穿金戴银的时髦妇人，正同西门庆骂阵，不知什么事儿惹恼了西门庆，那牲畜朝时髦妇人推了一掌，妇人就势坐在地上，大放悲声。

吴千户看到此情此景好生奇怪，心中暗道：只怕是那牲畜泡完妞后不给小费吧?于是问旁边一家杂货店的女售货员：&ldo;对面发屋里的那个妇人是谁?&rdo;女售货员不屑地笑道：&ldo;连她都不认识?大凡清河市居民都认识的，她叫潘金莲，同《水浒传》中那个淫荡女子同名同姓，连台湾电影名星也扮演过这个名女人呢。&rdo;吴千户点头&ldo;哦&rdo;了一声，只听女售货员继续说：

&ldo;此女是刚才那位混混儿西门庆的姘头，势力大得很，一般人不要惹她为妙。&rdo;

吴千户听得气不打一处出，他还不明白，此女售货员本是认识他的，也知道他是吴月娘的老爸、西门庆的岳父，之所以要这般说，也是存心烧一把火，让吴千户气一气，俗话说看戏不怕台高，她先搭成了个台子，接下来准备看一场好戏。可怜吴千户长期蹲办公室，哪里懂得小市民们的那点儿情调?又哪里懂得小市民们的那点儿心计?他在气呼呼地想着，这事一定要讨个说法。

02

西门庆这天来找潘金莲，是商量着想借点钱的，最近新进了一批药品，手头有些支使不开，又不太愿意动用定期存款，于是想找潘金莲周转一下。谁知道才开口，就被潘金莲抢白了一顿：&ldo;你那些钱平时不省着点，全花在婊子们身上了，如今没钱了来找我，我也不是你的摇钱树。&rdo;西门庆说：&ldo;就周转几天，还怕我不还你?&rdo;潘金莲说：&ldo;你去找那些婊子们呀，怎么找到我这儿了。&rdo;西门庆听她老是&ldo;婊子婊子&rdo;地嚷嚷，有些气恼了：&ldo;你这人太不够意思，我平时也没少了帮衬你。&rdo;潘金莲板着脸说道：&ldo;咦，这就怪了，你今天到底是来向我借钱，还是来讨还那些旧帐?&rdo;话不投机半句多，尤其涉及到一个&ldo;钱&rdo;字，在如今的情场，很少有人能过得了这一关的。

其实呢，潘金莲并不是不想借钱，只是在借钱之前先拿话敲敲西门庆，让庆哥记住自己的种种好处，譬如在这种时候，庆哥缺钱了，哪个婊子会帮他?还不是只有她潘金莲!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便有些生分了，西门庆搭拉着脑袋，独自一人生了会儿闷气，拔腿要走，潘金莲已经悄没声儿从箱子底层拿出了存折，到隔壁建设银行去取了两千元，要塞到西门庆手中。

谁知却被西门庆一甩手，将那一叠钞票打飞了，花花绿绿落满了一地。

潘金莲说：&ldo;你这是什么意思?哪来这么大脾气，怎么你同那些臭知识分子一个样，批评几句就受不了，像你这种花花公子，不经常批评的话，尾巴还不早翘到天上去了。&rdo;西门庆哼一声：&ldo;把我当猴耍呀?两千块，打发叫花子的吧，别以为老子会为这么点钱没办法了。&rdo;潘金莲说：&ldo;哪能呢，庆哥本事大得很，普天下的老百姓都知道的。&rdo;西门庆说：&ldo;你这算施舍还是什么?小骚婊子，你这张鸟嘴如今还晓得挖苦人了。&rdo;潘金莲说：&ldo;哪儿见过你这号的，给你脸你却不要。&rdo;西门庆说：&ldo;我不要脸，我就要屁股当脸。&rdo;

二人这么吵吵闹闹，把个庞春梅急得不行，慌忙倒上一杯茶递过来，也被西门庆手一拦，茶水被泼撒了一地，潘金莲追着出门的西门庆叫道：&ldo;撒什么野，连春梅给倒茶也得罪你了?

你先别走，今日个说说明白……&rdo;西门庆不想再多罗嗦，骂了声：&ldo;臭娘们&rdo;，一掌朝潘金莲胸口推去，把那个娇妇人推倒在地。此情此景，正是吴千户亲眼见到的艳情闹剧之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