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急的男人穿着一身金丝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着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
威严直面扑来。
被罚跪在地的小小景策只看到他鞋上绣着的龙飞凤舞的龙纹。
男人阴沉着脸教训他,“你以后可是天子,怎可与庶民当街争论。”
失了皇家体统。
景策愣了,脱口而出。
“儿臣不想…”
“住口!”
龙颜大怒,竟是随手抓起一方砚台。
一记闷哼…
鲜血从头上蜿蜒下来,刺目异常。顿时殿中宫婢们纷纷把头压得更低了,生怕被卷入这无妄之灾。
滚烫入了口,满嘴锈味。
男人还在喘着气,却丝毫没有愧疚之意。冷冷地让侍卫把他带下去。
他被关在房门内,倔强地不肯吃喝。
连自己的母妃都脸色铁青,似是觉得他丢脸至极。和他说,你为何不听话。
“你可知那日伺候着的十二个宫婢…”她美目里似乎带着一些嘲笑,“都因你而死。”
景策第一次发现原来身为皇家之人,是痛苦的。
在他最狼狈的那个夜里,二皇子猫着腰偷偷地给他送来他儿时最爱的甜食。
与他有三分相似的眼在寂静的夜里亮得让人忍不住望去,他悄悄问他,“阿策,你真的不想当皇上吗?”
景策终于抬起头,目光闪了闪。
于是从那以后,景策就像变了个人。整日里游街策马,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二皇子处处为他打掩护,温声笑着摸他的脑袋,“做你想做的,有皇兄在。”
锋芒渐熄。
景策很感激二皇子,在不受拘束的情况下做了他的幕僚。
为他扫除了许多障碍。随后做了个闲散王爷。
而二皇子,就是后来的先帝。
景修远的父皇。
很久以后景策才发觉,说不定二皇子只是在利用自己。
那又如何?
景策无数次告诉自己,至少在那抵御外戚的战场上,二皇子毫不犹豫地把背后给了自己。
“王爷?”
汪公公尖细的嗓子把景策从回忆中拉回。
他闭上眼遮住一闪而过的寂寥,抬手接过药匣。像在吃糖丸似地一口咽下苦涩的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