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武陵城里叫的上名号的公子哥们几乎都来了。
琼浆玉液倾斜而出,穿着华美衣裳、端着精美酒杯、穿梭于宾客间的姑娘,成了宴会上最美味的佳肴。
崔招宝被众花娘拉着,这会被介绍给这位家做茶叶贸易的公子哥,那会儿又认识了主簿家的三公子。
“只可惜王大公子没来。”她听见一位姑娘叹道。
“往日找他喝个酒就罢,让他来花街,怕是腿都要给老爷子打断咯。”另一位公子哥笑说着,崔招宝隐约记得他也姓王,似乎就是王家的小公子。
“王大公子就是个假清高,瞧都不瞧咱们一眼。”听见双玉这么酸溜溜地说着,崔招宝反倒对这未从未谋面的王公子起了好奇心。
可还未等她问,双玉就牵着她穿梭在莺声笑语里。
到处都是琵琶声与喝彩,都是照子与华服,都是脂粉和佳肴。
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也不知是被这气氛闹的,还是醉了酒。
崔招宝这一晕就晕了两三个月。
她不叫崔招宝了,人前都喊自己崔月琴;她成了街头成衣店的常客,锦蜀也好,纱裙也罢,她总少不了穿它们的机会,也少不了脱下它们的机会。
她有了些小钱,但依然不够,除开每月在打扮上的花销,她还想买下这间屋子,想让弟弟去书院上学。
其实只要在衣服首饰上节省一点,这钱也就存下来了,但崔招宝舍弃不了那些华美的东西,将自己装扮得漂亮得体,是她死守的坚持。
比起其他姑娘,崔招宝忙多了。
时间过得很快,在花街的生活几年过去还是那个样子。
但也有些变化的,挂着蓝色灯笼的姑娘死了好几个——多年过去,崔招宝终于知道挂蓝色灯笼是进行施虐的交易。
也有挂黄灯笼红灯笼的花娘,将自己的灯笼换成蓝色的,都是些在花街呆了很久的姑娘。
崔文玉也到了读书的年纪,崔招宝存了很久的钱,交了昂贵的束脩后崔文玉就到书院上学了。
十日后的书院旬休,崔文玉回来后支支吾吾地让崔招宝去秀坊卖画,这让崔招宝多少有些愣神。
她一直都知道花街女是低贱的,可在她亲手带大的弟弟眼中看见这个事实,她还是感到难过,心刺痛着。
崔招宝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她没有闹脾气,只笑着应了,如同当年答应崔文玉一定不会饿肚子一般。
除开崔家的这点小事,崔文玉还遇上了件大事——她终于见着那位没来她欢迎宴的王家大公子了。
这么说也不准确,崔招宝远远地瞧见过王柏舟几次,可这回她与他说上话了。
王柏舟比她想象中的要温柔亲切,她也没见着双玉口中的假清高把式,只觉得面前的人像从她梦里走出来一般,崔招宝的心怦怦跳。
连到家了她还在回想站在王柏舟面前的自己有无不得体的地方,可她又想不起来自己说了什么了,只觉得晕乎乎的,如同当年宴会饮酒后那样,像踩在云端,像个虚幻的泡泡,特别不真实。
第二次见到王柏舟是在花街的宴席上,这本是个小宴,只不过宴会的主人公把王柏舟给请来了,以至于花街所有的姑娘都来瞧热闹了,姑娘带着恩客,恩客带着朋友,小宴席也就成了大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