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云现在一想到这个称呼,心里都要颤几颤,后悔不已,因他认错人,导致太子殿下被骗这件事,已经挨了十军棍,躺了三日才下床,现在腿还是一瘸一拐的,疼着呢。
屋内许久没有声响,他伸长耳朵去听,也没听见走动的脚步声,就当他以为嬴琅不会出来时,房门突然打开了。
嬴琅清冷淡然,眼中毫无波澜,一边走一边问:“现在人在何处?”
左少云心里偷偷笑了一笑:“在堂前等着呢,属下没让他进来内殿,唉,这徐掌柜事儿真多。”
说完,他还装作无奈的样子叹了口气。
果然,太子殿下一听何姑娘的事,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正在生气呢。
徐掌柜来之前,也是踌躇的,他不懂太子和两位姑娘之间的牵扯,但是他知道,告诉嬴琅这件事,应当不会对自己有任何不利。
见到嬴琅过来,他跪下行了礼。
“徐掌柜有何事?”嬴琅直截了当地问。
“殿下,今日姑娘送了许多字画来,老奴看了,都是姑娘心爱之物,她说放到四方斋寄卖,关系重大,老奴便想来问问殿下。。。。。。”
“寄卖?”嬴琅抬了抬眼,若无其事喝了口茶:“都是什么字画?”
“那可多了,姑娘喜爱收藏吴道子、荣华居士的画,还有一些值钱的古玩珍奇,整整两个大箱子,老奴估摸着,怕是姑娘大半收藏,都在这儿了,都是她十几年来离不开眼的。”
徐掌柜说起字画来,如数家珍,有些画乃是绝迹,得来不易,他自己都不舍得发卖,看着越苏将它们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心痛不已。
他劝过越苏,可是对方执意如此,让他有合适的主顾就卖了,不必再问她。
徐掌柜见嬴琅没有发话,便继续道:“其中不仅有古画和古玩,还有一个白玉璧,老奴看着不像凡品,可是听姑娘的意思是,身外之物不足惜,一道卖了。”
左少云瞧着嬴琅的眼神愈发冰冷,想起来,从前嬴琅真有一个白玉璧,名唤珞珈,是极品的白玉,世间仅有的一枚,嬴琅不爱佩玉,但珞珈是他心爱之物,何姑娘她不会夹杂在字画古玩当中,一起卖了吧?
看来太子殿下是记得这件东西的,不然也不会脸色越来越差。
只是不知道,那何姑娘,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若是故意,就说明她真的对太子殿下的情意一点都不留恋,若是无意,就更难办了,说明她是压根没将太子放在心上。
“这么小事,你也要耽误孤的时间?”嬴琅拧了拧眉,不耐烦说道,“日后不必回了。”
说完,已经站起身大步出了房门,剩下徐掌柜瞪大眼睛,不知如何是好,他求助左少云,起码他是太子近侍,或许能通晓太子的心意:“左大人,殿下的意思,是。。。。。。就随姑娘的意思卖了?”
左少云想到自己拿出去的那些字画。。。。。。打了个冷颤。
“徐掌柜,何家,现如今很缺钱?”
就算何致明没了俸禄,可侯府家底还在撑着,又有田庄铺面,总不至于让她一个豪门贵女操持生计,卖了收藏之物来过活。
听到这话,徐掌柜耷拉下双眼,叹了口气:“自从补了粮食的缺,整个何家就是个空壳了,若是不补,二公子就要下狱,都是造化弄人。”
“太太手里头应当还有,只不过姑娘她,不是太太所出,平日里难免有照料不到的,老爷整日郁郁寡欢,不缺衣食,他也不会想到姑娘的艰难之处。而且大公子二公子都是拖家带口赴任的,那点俸禄对于他们阔绰惯了的世家公子来说,定是不够的,以往都是府里贴银子,姑娘也是未雨绸缪,筹钱把田庄赎回来,总不能让侯府坐吃山空。”
左少云听完,倒是对此言深以为然,这何姑娘小小年纪,能有这番考量,属实不易。
别说是未出阁的姑娘,怕是他自己,家中出了这般大事,只怕也是手足无措,终日苦恼,而难以在几天之内就收拾心情,她却能想着如何为家中开源节流,重整旗鼓,不至于一个偌大的家族就此分崩离析,门户败落。
左少云目送徐掌柜出了府门,回到嬴琅的书房门前,果然灯还点着。
他记得,自从那日皇后寿宴,太子殿下知道了一切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