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当真是他的软肋,他为了护着你,情愿几度涉险。真是令人感佩。&rdo;
白浅咬着唇,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
大战之时,得知她盗走情报,他究竟是何种心情,她已不敢去细想。又忆起彼时他殚精竭虑地布下螳螂捕蝉之计,想来应也是因她之故。如此一想,心下一股悲戚泛上,无边无际。
&ldo;我哥的性子便是太过优柔寡断,当断不断,最终方才反受其乱。&rdo;妺冉神色一沉,冷冷道,&ldo;大抵是因为移魂术施得太久,魂魄与北桓业已融合,早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湍峳还是北桓。墨渊到最后都从未唤过他一声&lso;湍峳&rso;,只以北桓相称,怕也早已分不清湍峳和北桓了罢。&rdo;她转过头来之时,面上挂着冷冷的笑,&ldo;白浅,我今日与你所讲之事,必是你他日定要重蹈的覆辙。自今日起,你的身体便由我接管。你便好好在一旁瞧着,今后的一切定然十分精彩。&rdo;
她咬牙道,&ldo;只要你放过师父,我任由你处置!&rdo;
妺冉一勾唇角,&ldo;你可还记得我因何要如此?因为我要向墨渊复仇。我余生唯一的信念便是要他血债血偿。你于他那般重要,我若不好好利用一番,怎对得起他那番深情,你说,是也不是?我不会要你如何,最痛不欲生的恰恰是活着的人。我等了十几万年方才等来这复仇之机,我曾经过着怎样的日子,他日你便一一尝一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世上的复仇,不外如是。别怨我,要怪就怪你爱上了墨渊。&rdo;
彼时妺冉带笑的脸,她一生都忘不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淅淅沥沥的秋雨似断线的珠子一般牵牵连连地自天际落下,风雨声如泣如诉,似无休止,莲池内激点涟漪,房前屋后满地潮湿泥泞,难以下脚。
长衫抱着胳膊立在屋檐下望着这天,不住地摇头。似这般下法,后山桃林的桃花再一夜便满地落红,全谢了。这几日也不知怎的,雨下个不停。他与叠风埋怨,叠风随口道,天有不测风云,下点雨算什么。他听了,总觉着这话似不大吉利。
彼时几位师兄弟正在一处闲聊,令羽说起白浅近几日举止颇有些异样,神色也不大对。一提起话头,几位师兄弟也齐声附和。长衫说十七异常大约是师父闭关的缘故。令羽觉着似有些蹊跷,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着如今十七既已安然无恙,师父也渐渐好转,待师父出关,昆仑虚便能恢复往日的盛况了。
碧云珠只差一步便能大功告成。
折颜来瞧墨渊这一日,雨势方小了些。他一身衣衫自洞外进来之时已被淋得颇有些惨不忍睹。入得他闭关的山洞,只见着他正闭目打坐。他回身瞧了瞧洞外牵连不断的雨帘,默默叹了一口气。
墨渊近来睡着的时间愈来愈长,他自然知晓这是锁心咒末期之状。之前数度来瞧他,他大多沉沉睡着。前几日来时,恰逢他醒来,他精神尚好,与他道有一物落在凡世。折颜叹了一叹,便替他往凡世走了一遭。那原是一幅画像的卷轴。折颜自然看得出这画中人是何人,便问他因何会落在凡间。他只望着画中人默默出神,缓缓将彼时凡世的往事一件件娓娓道来。折颜黯然了片刻,不知他竟将昔日之事记得那般清楚。
他忆起昔日在凡世之时,师父所言。凡尘中事,不可留恋。若有一日记起一切,也应明白凡事不可强求的道理。前缘早有因果,强求亦是枉然。凡尘俗世,一切如过往云烟,倏尔便散了。如今想来,当是灵宝天尊彼时或早已参悟。
兜兜转转,前缘早定,如今方才明了。
折颜瞧去,见他微微蹙了眉宇,知是锁心咒发作,却不见他有更多的反应。
他神色如常,待心口处那股钝痛渐渐平复下去,方才淡淡道,这咒于他,已然习惯了。
折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日之后,他又睡了几日。他因算着他大约是醒了,方才来瞧瞧。
墨渊微睁开眼帘,忽而问他,这雨下了几日。
折颜算了一算,说大约有三四日了。
他默默端坐了片刻,转头望向他,&ldo;你可还记得我们去梁渠岛之时,所见何物?&rdo;
折颜一回想,蹙起眉,&ldo;莫不是軨軨?&rdo;顿了顿,&ldo;难怪这几日的雨……&rdo;
&ldo;不见则以,见则天下大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