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吟晚掰弄着玉扳指,所谓黄鼠狼给鸡拜年,笑盈盈的关切道“魏卿,这三天可好啊?”
他娘的我看你是乐不思蜀了吧,老东西!
她眯了眯眸子。
按照白衔清的脾性若是这么说,那往往就只是单纯的关怀,绝无它意。
魏东虽然不明白陛下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也没多想,同样笑着回道“劳陛下关怀,臣一切安好。”
“安好就好。”个屁。
江吟晚努力耐着性子,想这帝位坐的自己脾气当真是收敛不少,竟也能与魏东虚以委蛇。
随着殿头官一声“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先是有人启奏了关于青州修葺河堤下发拨款事项。
然后又有人说起自古‘勤以养志,俭以养德’,当行节俭之风来。
这说到节俭么,每年掏出去的银子那么多,俸禄都进了闲人嘴巴里。
江吟晚见有人提节俭,顺着就提到“如今朝中不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之风,人浮于事,尸位素餐,是以,朕有意考绩,爱卿们以为如何?”
这文邹邹的词她可是背了足足三天!
考绩一出,朝臣们面面相觑,刚才还进言要节俭的竟也敛了神色,一言不发。
江吟晚仔细的将每个人的表情纳入眼中。
而魏东率先站出来道“臣以为不妥。”
“有何不妥?”
“回陛下,当权者若可至公至明,那么考绩之下,是否尸位素餐自当可查得清楚,可若当权者不公不明,那么考绩便会成为徇私、欺骗的凭借。”
“譬如亲疏贵贱,喜怒好恶,那么亲贵无能也可任官职,疏贱有贤能仍会被罢免,是以考核看的是官员表现,可审查却在于当权者之心,难免巧诈横生,真假不明。”
“且,同一职位不同环境所造就的情况亦不相同,如何以一套标准而论?可若多行标准论之,那各有各的说法,考绩岂不成笑话?”
他义正言辞。
这一套在折子里就提起过,如今又扩展了一番,但大致意思却没变。
江吟晚酝酿着,抬手一拍桌案,沉声怒道“魏卿慎言,你这当权者岂非是连朕一同骂了进去?难道朕,也是那不公不明之人吗!”
她知道这件事白衔清与之拉扯了数月未成,在自己手里也不会立刻就成。
所以并没指望今天提了就立刻能成,她意在施压,挫一挫魏东。
自古危及皇权多武将,文臣的存在本是对皇权的加强,重文抑武的政策也是大程度上将权力握在皇帝的手中,但显然,今时今日文官的地位太高了,他们太把自己当回事,便会忘了皇帝始终是皇帝。
“臣不敢!”
魏东跪的倒快,可他脊背却笔挺,瞧着倒真有文人风骨。
这时那本来还在提倡节俭的老头也站了出来“陛下息怒!臣以为,自古以来考绩已是层层规范,可却始终没能流传,正是因为魏大人所言,条规是死的,人心却是活的,说来说去最终还是靠人心审查,多少忠良贤德之臣,会为此寒心,多少庸碌无能之辈反任其职,考绩虽看似良策却终归是治标不治本啊!”
这话倒掏心窝子,治标不治本确是真的。
可是白衔清所想做的也不是为了治本,他的目的本就是安个由头好大量罢黜。
以前总骂白衔清昏庸无能,如今自己体会了与这帮文臣拉扯才知道原是真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