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他看不见正常的景色。
“客人为何在这休息?”那人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年轻,就像是一个还在念书的年轻人,但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任何年轻人该有的朝气和情绪,冷漠得仿佛机器。
“那不然我应该在哪休息?”
望曦摸了摸自己身上没有撤走的规则水膜,既然这人能“看见”自己,而且大晚上还能在祭山中自由行走,看来也不是什么正常人。最重要的是,这人身上有强烈的自然能量的气息,甚至还有淡淡的属于回收站的气息。
就一瞬间,望曦就知道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了。
——祭司。
诡域中传说可以沟通天地的“使者”。
听到望曦的声音,那人一点都不惊讶,似乎已经笃定树上绝对有人,虽然他双眼看不到景象,但他的灰瞳并不是完全盲了,他能看见茫茫灰白的景象中大量无序缠绕在一起的丝线,也能看到被不少丝线勾勒出来的人型轮廓。
而他能发现望曦,也并不是因为能察觉出望曦身上覆盖的轮回规则线。相反,他之所以目标明确地来到树下,恰恰是因为——
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方世界,无论什么地方,永远都会被大量规则丝线或杂乱浮动的能量团填充满,每一个人在他眼中就是一个个巨大的“茧”,被束缚在“线条”当中,只能隐约分辨出大概得轮廓。
但望曦所在的周围,丝线近似于无,就像是一个真空地带。
她身上的轮回规则,来自于小位面冥域,从层级上高于这个高级诡域,因此能挡住几乎全部规则线条的试探和缠绕。
望曦存在的位置,突兀得就像是海洋下出现了一块自带穹顶包围的、拥有空气的陆地。在那年轻男人的眼中,简直一找一个准。
“山中有观星阁,虽然简陋,却也可供客人稍歇一晚。”
望曦想了想:“可以。”
反正在哪睡觉都是睡。
她从树上跳下来,那人准确地往旁边退去,连衣角都没有被扫到。
那人带着望曦绕了一会,走上了一条小小的山路,所有的景象在那人灰色的瞳孔里都像是一个三维立体投影,他辨认不出色彩,但依旧能找到隐藏在山体之中的小道。
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在刚刚拐过一道小弯之后,望曦首先看到了一条天然形成的巨大石桥,桥体两侧原本应该都有山体,但现在已经塌陷了,桥体之下的山体早已经被挖空,所以才凸现了那一条悬崖上的石桥。
而石桥之下被挖空的山体中,有一处小院子建立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