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就匆匆忙忙地挂了,我被他说得莫名其妙,下意识看了看周围,没发现异状。为什么要特意叫我别乱跑呢?难道他突然发现有人要暗杀我?
我抓了抓头皮,心说这人真有意思,怎么也不说乱跑的范围,是不能出房间?不能出旅馆?还是不能出格尔木?要是不能出地球,我现在都能上飞机去什么美国了。
而且我还没吃晚餐呢。
叫胖子给我带了份盒饭,吃完看了几分钟电视,忍不住照着号码打了回去,没想到接电话的居然是个陌生人,说闷油瓶刚才是借的手机,已经在西安下车了。
我骂了声娘,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时候上的车,居然都到西安了!
不过幻想一下他找人借东西的场景,忍不住就想笑,我们那通电话没一小时也该有半小时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别人解释的。
不过都到了西安,估计最快也要明天中午才能回来。
我不禁开始后悔,早知道就跟胖子一起去洗脚了,一个人呆在房里,想起他的话都不安心,连躺在浴缸里的时候都忍不住到处看,就像墙里随时能钻出个怪物似的。
住的这间旅馆是标准的情人旅馆设计,浴室和卧室的隔墙是一道风骚的磨砂玻璃,上面下面还故意留了一截光面,让两边的人能看到对面。本来特搞笑,现在却平白多了几分阴森。我看着那边影影绰绰的,明知道是窗帘布,还是移不开目光。
能让闷油瓶紧张可不容易,他难道真的想起什么了?回头一想,有备无患什么的其实挺扯淡的,因为他们如果那时候就确定输血就可以救人,何必在霍玲身上做实验呢?他又不在乎霍玲的死活,说无情点不是浪费吗?
一直以来三叔的做法都是极端自私的,自私自然就会谨慎,我不信他敢不实验就把血输到自己身上。
闷油瓶说的不错,里面确实有个很大的空洞没填上,三叔对我仍旧有所保留。
神话里说得很清楚,通过试练的人能得到神的赐福,得到苍狼的力量,就算没闷油瓶那么牛逼,至少也该比我强些,没可能只有区区10年的保质期吧。这不是坑人么?更何况还加上闷油瓶的血。他说什么来着,一片能保我50年,对他来说却是毛毛雨,其实他血管里流的根本不是血是麒麟竭吧,那玩意融化了不也是红的吗?
突然就想起他喂麒麟竭给我的情况,我不禁窘住了,妈的,当时根本没深想,这不是标准的法式热吻吗?
我扶着额头就叹了口气。操,这也太刺激了点,想得这么歪,要是不小心说漏了肯定会被胖子笑一辈子。
打了个哈欠,我丢掉这些没边的事,又想到,记录的死因是股动脉破裂失血过多,如果是意外,这血肯定没法收集,除非是在手术台上,那他就不是被误杀,而是谋杀了。
他娘的,怪不得他不敢明说,他根本就是杀人犯!
我的瞌睡一下就没了,猛地坐起来,隔着水忽然看到自己右腿内侧有一条淡淡的白线,那是小时候和二叔去游泳,被河底的玻璃划的,不过摸起来没什么感觉,已经完全长平了。
股动脉好像就是从这里过的,我不太确定地想。
108
第二天上午我实在呆不住了,去查了下车次,发现闷油瓶至少还要一整天才能回来,在心里把他一顿好骂,顺便和胖子一起到机场送走了小花。
回程胖子才告诉我,这个小花性格就是比较爱玩,他们本来找的不是他,听说是帮我才毛遂自荐的,不用想太多。主要是他忘记多嘱咐黑眼镜一句,早知道是姓解的,至少会避讳一下。
我心说有什么好避讳的,解家和张家不同,也算是始作俑者,就是可惜了老痒,不知道怎么惹上了杀身之祸。
胖子讲完有些感慨,又说:&ldo;我们三个都是一起混过来的,本来每个人追求不同,也没什么好说,没想到那书呆子能惹这么多事,结果把潘子牵进去,他又把我扯进来……我看你和那个小哥以后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都过不清闲。&rdo;
听前面我还以为他说小花,吓了个半死,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说潘子,也不禁有点唏嘘。看得出他对解叔是真好,可惜解叔现在不在了,他也不知道被卷到了什么位置。
和胖子天南海北地扯了一通,他好像不太喜欢提自己以前的事,我也就不问了,买了点零食依旧缩回房间消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小时候的事,昨晚上很难得地梦到了老家,当然也有老痒。很难想象人能把小时候的玩伴忘得那么干净,也想不起来究竟是怎么跟他闹翻的,总之在那之后我们就再没联系过了。
梦比较凌乱,我只记得心情很紧张,但情节一睁开眼睛就忘了,只依稀记得有个片段,是我在吴家老宅后的河边玩水,老痒在小码头上钓鱼。这可能就是受伤前的记忆,因为我溺水就是暑假,而那条河水位不稳,夏天波涛汹涌,冬天就连三分之一都剩不下,看水位应该是汛期。
但我并没有下水游泳,也没看到二叔,而是顺着河岸越走越远。视野里全是摇晃不定的绿色,不知不觉就离开了河边。那是一条荒草丛生的小路,两边都是一人多高的狼尾草,有散养的鸡在里面钻来钻去。顺着风能听见远处有人在说话,但是听不真切。
这条路通往吴家祖坟,所以来往的人不多,不过还要走很远。大概吴家比较排外,路上有几间住着外地人的房子,也有一些荒废的土坯房,但奇怪的是都上着锁,也镶了玻璃和防盗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