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同时沉默了很久,解连环发出一声古怪的呻吟,在我胸前按了按,猛地叫道:&ldo;是鬼玺!&rdo;
&ldo;对。&rdo;
&ldo;你疯了!你自己也说了,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rdo;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在洞里的经历,解连环有些歇斯底里,&ldo;你想把你侄子也变成怪物吗?&rdo;
&ldo;总比死了好。&rdo;
解连环噎住了,好一会才说:&ldo;可我们实验从没成功过。&rdo;
&ldo;那就把剩下的药给他吃。&rdo;三叔明显很烦躁,想了想又改口,&ldo;不对,盘马说张家人还有别的办法,你难道不想知道?&rdo;
好极了,我在心中苦笑。平心而论,别说他们想知道,就是换了我也做不出别的选择。
他们的对话几乎补足了剩下的所有未知数,我甚至忍不住要感谢老天,给了我的好奇心干脆的一击。
这应该是&ldo;试练&rdo;后不久的事,他们见过盘马,但还不知道麒麟竭和血的秘密。看来我猜对了,闷油瓶会被卷进来,我要负绝大部分责任,因为不是在我身上取得了成功,他们根本不会知道还可以输血。
解连环被说服了,关上车门进了驾驶室,没一会车子摇摇晃晃地又开始行驶,我感到压在胸口的鬼玺也在随着微微晃动,仿佛随时会掉下去,可它终究还是没有掉下去。
整件事的经过很简单。老痒看到我倒在血泊中,吓得不敢告诉大人,等三叔送走了青海来的人后折回去移货,才发现已经死透了的我的尸体。他没法跟我爹交待,突发奇想,打算将我偷偷运走复活,于是把带来的鬼玺放在我身上,并且在路上联系了解连环。
另外,他们早就用动物做过复活实验,虽然全都失败了,但所谓的失败不是指没能复活,而是无法遏制尸解的过程。
当然没法遏制,因为他们既不敢把少得可怜的药给动物吃,也不可能把张家人的血灌到兔子体内去。
也许是因为鬼玺的能量太弱,而我体积比较大,我没有像蜘蛛和鱼一样迅速地复活,只是恢复了部分感知能力。
不知道当时的我是没有意识,还是直接吓崩溃了,反正现在看到的并不是真相,充其量是记忆罢了,如同磁带或者光盘,忠实记录了当时发生过的所有事,却没有留下感情。
我忽然想到,鬼玺的力量会不会是一种特殊的储存方式,就像某些特殊的地理和气候环境下,能再现古战场的厮杀一样,将生物生前的外形和思想保存下来,但因为容量太小或者兼容性的问题,丢失了大部分甚至全部的人格和思想?
那我呢?之所以没变成行尸走肉,是因为接触鬼玺的时候还很新鲜,脑细胞没死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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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小邪?&rdo;
一个清亮的声音将我从迷茫中惊醒,我确认自己还是不能动,不禁开始感到几分绝望。
这些天……不,确切地说是幻觉中的这些天,我一直躺在床上。
三叔把我藏在书店的二楼,也就是解叔的房间里,不久又来了个女人,负责照顾我和检查各种数据。她的声音我从没听过,后来才从对话里发现,她居然是老痒的妈妈。
除了讲解病情外,她几乎从不和三叔说话,反而经常陪我,用哄小孩的语气给我讲故事或者老痒的事。从她的话里,我知道她的职业是护士,会来帮忙并不仅仅是因为解连环的要求,另一半是真心想救我。那次之后老痒受了很大的惊吓,她白天陪我,晚上陪老痒,可以算是心力交瘁。
也许是出于母性或者把我当植物人看待,她坚持和我交流,而解连环则对她的行为表示不理解和厌恶。她大概是所有人中最善良的一个,不知道老痒死后她是什么情况,有可能的话,我真的很想报答她。
但她的出现也让&ldo;单纯的梦&rdo;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因为我从没考虑过她也在局里,如果一切都是我的幻想,绝不会有她的位置。
每天都会听到他们讨论我的病情,什么瞳孔呼吸心跳血压之类的,但我自己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一开始我还尽力回忆体检表的内容,验证是不是一一对应,后来也放弃了,一方面是记不清,也不知道对上了有什么意义,一方面是没心情。这些记忆竟然是不间断的,就像看一场不能快进的超长电影,一天天熬下来,精神上的巨大压力没体会过的人真的难以想象。
为什么不管怎么睡都醒不来呢,会不会我已经成植物人或者死了,会不会变成鬼就是沉浸在过去的记忆中?又或者躺在病床上的活死人才是真实,后来的人生都是做梦?
说不定我潜意识里恨老痒扔掉我逃跑,才编造出他凄惨的死因?
问题就像灰尘一样堆积起来,我渐渐的搞不清楚了,分不出哪边才是真实。想起张家村中的那块碑,&ldo;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rdo;,那到底是张家先人的感慨,还是我给自己的一个警告?
人说煮小米粥的时间能梦完一辈子,不管哪边是梦,对我来说都货真价实的一句话。
见我没反应,老痒的妈妈走开了几步,突然传来三叔的声音:&ldo;他现在血管里有血了,你觉得是哪来的?&rdo;
他的语气太冷静了,好像我完全就是个实验动物,不过这个问题确实很尖锐。至今我既没有输液也没有输血,更不可能吃东西喝水,血是哪里来的呢?难道像我猜的一样,是鬼玺制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