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人掀开轿帘,一身绛紫衣袍的中年女子抚着手中珠钏,轻咳了几声,她身形削瘦,样貌却显出寻常人难及的贵气,尤其是一对英气十足的浓眉,蹙起时不怒却令人觉得端肃威赫。
“宫外不必多礼。”她声音低沉却清朗,目光掠过凤煊落到院中一队排列齐整的武卫营侍卫身上,“沐春堂不过是一家医馆,出了何事需得惊动京中武卫营出动。”
凤煊低垂眼眸,拱手徐徐道,“昨夜宫中失窃,武卫营接到密报,嫌犯逃往城北,是以前来逐户搜寻排查。”
“竟有这样的事?如今这皇宫守卫是越发不像样了,就连区区盗犯也拿不住,还能叫人逃出宫去。”岐王目露惊疑,似是十分在意地问道,“煊儿在医馆里可寻到嫌犯了?”
凤煊脸色冷下来,却是转过头劈头盖脸地责骂手下,“你们是如何办事的?小小一个医馆搜寻了这么久也没找出嫌犯的下落。”
“城北偌大地方,逐一排查是得费上些功夫。”岐王清清淡淡地温声道,“裴大夫替太皇君侍疾是有功的,抓捕个盗犯而已,何必整出这么大动静,仔细磕碰坏了医馆的物什。”
“姨母教训的是。”
凤煊自知大势已去,领着一众伤残手下与岐王辞别后便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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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出岫在医馆前厅,亲手为岐王殿下奉上茶水。
她掌心微颤,亦是身形笔直地跪拜下去,“民女拜见岐王殿下,岐王殿下金安。”
岐王微微动容,径直走过去搀起她,语气难掩激动,“央儿,你几时回的京城,怎的才与本王联络?”
裴出岫在书信中对她回京侍疾的事只一笔带过,当年她入宫当着圣上的面自请削了爵位,辜负了岐王殿下待她的深切厚望,她是无颜面对才未告知自己的音讯。
“未央三年前回到京城,蒙圣上恩典为太皇君侍疾。”裴出岫在岐王面前自然不能作寻常散漫状,她是郢城安平王裴焕之的嫡女,她的母王是当朝唯一的外姓王,统帅四十万安平军的大将军,她的父君是太皇君嫡出、当今圣上与岐王殿下唯一的胞弟,顺宁帝卿凤映玉。
她自出生便受封安泽小王爷,得天独厚的恩赐。倘不是历经那些往事,令她无意于权势地位,如今她便是安平军唯一名正言顺的继位人。
“本以为不会在京中久留,孰知太皇君病情凶险这些年时有反复,师傅又离京多年未归,未央只得先在京城留下再做打算。”
言毕,她小心翼翼地觑了岐王一眼,多年未见岐王待她满心满眼皆是心疼,那与她父君十足肖似的眉眼令她不由得生出几分恍惚之感。
“近年来边关动乱,颜大人受陛下征召驻守边关,倘若朝中可堪领兵的将军有你母王一半将才谋略,颜大人也不必如此劳心受累了。”
裴出岫低垂眼眸,“若是未央能有出息一些,便能为陛下与师傅分忧。”
岐王握住她的手腕,将那佛珠手钏重新戴到她腕间,“你父君去得早,只留下你一个独女,本王与太皇君的心念是一样的,只盼你早些成了家室,平稳安乐地度过一生。”
说起家室,岐王想起她书信中提到的那名男儿,眸光微凝,“你与先尚书林暮为家的公子,又是怎么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