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闻有些迟疑,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藏书阁里书籍被四处乱扔,器物凌乱一地,可见在搜查时的疯狂对待。
景玄默拧眉,当他的目光看到地上一物时,霎时神情惊愕,急步上前,于众人的视线里,缓缓的捡起了一样东西,竟然是太子令牌。
众人的心一紧啊,太子的令牌象征着太子的身份,却被胡乱扔在杂物中,这是不敬!
许闻愤惶的目扫衙役们,这些人平时做事并不毛手毛脚,怎么敢如此大胆?衙役们面面相觑,他们分明是轻拿轻放,怎么变成这般模样,可他们又不敢贸然发言。
“啊?!”是歌细黛震惊的暗呼声,她眼尖的冲进去,小心翼翼的将地上的一幅画像捡起,骇了一跳,道:“这……这……”
画像上的女子温娴端庄,身着一袭凤袍美丽得惊艳脱尘。
景玄默失声唤道:“母后!”
这幅画像正是天圣皇后,天圣皇后是景玄默的生母,当朝皇帝的第一任皇后。
天圣皇后的画像被扔在地上不说,在画像的面部赫然有几个脏兮兮的鞋印。
景盛帝看到后,怒目圆睁,虎视眈眈的瞪着许闻。
许闻目光呆滞的望着天圣皇后的画像,脸色铁青,冷汗泠泠。
“啊……”歌细黛望着碎了一地的紫檀木雕刻的精美帆船,愕然道:“这……这可是太子殿下的册封大典上,皇帝赏赠给太子殿下的。”
许闻的眼前一黑,差点昏厥。
歌细黛举着碎裂的珐琅金镜,叹道:“天圣皇后的遗物。”
景玄默悲伤之情油然而生,紧抿着唇,憎恨的凝视着许闻。
许闻当然知道自己被恶狠狠的注视,下意识的赶紧就要脱清干系,转身喝斥衙役们,“你们太过放肆,还不跪下领罪。”
衙役们都愣在原地,这些罪他们怎么敢领,多少脑袋都不够丢的。再说,他们根本就没做过。
歌细黛重重拂袖,似一柄锋利的刀子直击许闻,厉声道:“搜查太子府是许大人主事,从太子府搜出厌胜之物,就是许大人一人荣耀无限。如今造成祸端,却要一帮无辜衙役顶罪,这就是许大人的为官之道?就这是许大人的做事原则?”
许闻的脑袋轰得一声乱了,他没想到他的下意识反应,让对方捉到了话柄。
歌细黛趁势锋芒更甚,“许大人可以搜查太子府,能随意弃掷太子令牌?能随意践踏天圣皇后的画像?能摔碎御赐之物?能毁坏天圣皇后的遗物?许大人,你置太子的颜面何存?置皇威何存?置君法何存?”
她连连的几句质问,让一旁的人都喘不过气了。
许闻僵硬了一会,有了一丝清醒,连忙伏地向景盛帝叩首,“微臣只是奉旨下令搜查,并无授意他们故作妄为,还请皇帝明查。”
不等景盛帝发威,歌细黛冷冷哼道:“是你下令搜查,就该由你全权负责,你监管不利,承担不了后果,信口揽事上身,掌握不了局势,控制不了部下,却推脱是部下故作妄为,毫无气慨,枉为朝廷命官,枉为……人。”
景盛帝不由得惊异的盯着歌细黛,这女子言辞如钢珠般坚硬,能把人砸死了。
许闻勉强恢复淡定,毕竟为官数年,还是有几分沉着的,冷静的道:“毁坏圣物是大罪,量那些衙役也没胆子,或许是有人故意构陷也不一定。”
歌细黛偏头看看许闻,冷道:“你先是推脱责任,如今又恶意诽谤,还有何作为,不妨都一并使出。”
此话一出,当头一棒,将许闻顿时推进了深渊,他的托辞全都成了无作为。
景玄默实在也怒不可遏,狠狠的冷斥道:“许闻,你可知罪。”
许闻想说什么,他刚一触到太子殿下的目光,不由得缩了缩,一时语凝。
歌细黛挺直了背脊,俯视着许闻,声音严厉而嘹亮,“毁坏天圣皇后的遗物,谋大逆,这是罪一;毁坏御赐帆船,践踩天圣皇后的画像,扔掷太子殿下的令牌,大不敬,这是罪二;攀诬太子殿下、推罪给弱势部下,不义,这是罪三。”歌细黛跪向景盛帝,悲切怅然,“许闻主事搜查太子府,于法于理,应承担全责,所犯三条不赫之罪,当诛九族。请陛下明断。”
她的话一落音,如山崩雷炸,顷刻间,满堂众人屏息,寂静无声。
景玄默衣袖一甩身形一转,挡住了景盛帝与景荣的视线,暗中抛出一枚银珠,封了许闻的穴位,使其无法发出声音反驳。而后上前一步,霍然跪于歌细黛身侧,面向景盛帝伏□去,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