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并未出席庆祝,而是把自己关在了实验室里,众人以为你又要验证什么,所以没有人去打扰你。但你为什么把我也拒之门外?让我看看你好吗?你现在在干什么?变得怎么样?
第三天的半夜,我突然收到了你的电话,电话中的你喘着粗气,言语断断续续,情绪很不稳定,不久,电话就突然挂断了。恐惧一下子揪紧了我,你从不会这样,你怎么了?!我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冲向了你的住处,楼里空无一人,只有你的房间里透出一点微弱昏黄的光。那帮家伙!竟然还在外面狂欢?!
在走廊里我狂奔着,老远就听到回响在寂静的走廊里你歇斯底里的声音,门并未像前几天一样反锁,我毫不犹豫的冲进去,然后便看见客厅里你衣不蔽体,疯狂地叫喊着把你的成果一页页撕碎,洒得漫天都是。
我要做些什么……我僵硬着身体冲上前,伸手死死地抱住了你,你激烈地挣扎了起来。
&ldo;清!清!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不要这样!不要害怕!我在这!我在你身边!!&rdo;
&ldo;不!不会的!&rdo;
&ldo;清!我真的在!我是真实的!看着我!看着我!!&rdo;
你在我的半强迫下总算是抬起了头,在看到我的眼睛的一瞬间停止了挣扎,但是只是短短的几秒钟时间,然后你突然紧紧揪住我,眼里充满了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ldo;我看见了!!我找到了!!哈哈……&rdo;
你告诉我你看见了天使,你告诉我加尔文(注:法国基督教新教加尔文宗的创始人)是正确的,你告诉我你找到了上帝……最后,你疲倦了,身体慢慢的瘫软下来,嘴里却喃喃的问着:&ldo;我是谁……你是谁……上帝……&rdo;
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我知道。
在之后的连续三个晚上我都失眠了,你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医生们研究人员们心理学家们都对此束手无策。于是他们无奈的给你服用了氯氮平(一种抗精神病药物)以减轻你的症状,可是副作用同样也很大。我去看你,&ldo;迟钝……,&rdo;你抱着头这样对我说,接着又大叫起来‐‐在药物的作用下你甚至没法对一个二次方程式求解:&ldo;我的脑袋感觉非常迟钝!&rdo;
这真是讽刺,不是吗?把你强行拉回现实的药物却同时让你无法计算,让你丧失了数学方面的魔力。然后,失去了魔力的你变得再也无法控制了,自己也不行。
有时你忘了自己的名字,有时忘了吃饭;有时你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样在走廊里晃荡,有时还要用红笔在墙上乱涂乱画些既像数学又像象形文字的神奇符号。你把答案画在玻璃门上,又狂喜着跑到门的另一侧观看‐‐这被他们解释为一种象征性的行为。研究小组称你画的这些东西为&ldo;涂鸦&rdo;。重新粉刷前,每一幅这样的画都将被拍摄下来,一大堆数学家将以最细致的态度对这些照片进行研究,以寻找其中蕴含的可能的合理性。很显然,合理性与你的这些&ldo;涂鸦&rdo;之间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你信手拈来的这些神秘符号真的被你赋予了只有你一个人知晓的含义,你超越了这个世界,进入到那个仅属于你自己的世界中去了。
直到最后,你变得遥不可及。
我轻轻抚过你光洁冰冷的额头,你的表情是许久未见的安详平静,清,这会是我最后一次送你。很快,很快我们便能跳出这悲哀的轮回,永远。
但我没想到的是,你会给我写了一封信……
16日记
我收到了一封署名为清的邮件,发出的日期竟然是清死的那一天,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难道是清的遗言吗?邮件里只有一句话:来找我。
来找我?去哪?那?
我看着手中的bra?ar,这部为清特制的机器里,有一个只有我与清才知道的世界。驾驭它的风险很大,如果机器拒绝了我,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沉默了一会,我戴上了头盔,我信任清,那么还有什么可以质疑的呢?
一片黑暗,我抬头,看到了无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