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喝完了?”闻秋见她出来,问。
听夏点点头,“今日王爷有来吗?”
“没有呢。”闻秋修眉皱起,面露不解之色,“真是奇怪,沈公子没醒的时候王爷每天在房间里守着,怎么人醒来了反而一次都不来了?王爷的心思,可真难猜。”
“难猜你就别猜了,”听夏及时敲打妹妹,“赶紧干活去。”
冬末,乍暖还寒时分,忽冷忽热,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沈予风总算能下床了。经过最初几天的沉默后,沈予风就像变了一个人,准确来说,像是变回了原来的自己。
他身子依旧虚弱,能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院子,终日面对的也只是听夏闻秋两姐妹,但他依然能给自己找到乐趣。一开始,他同姐妹花说话,两人还是小心翼翼,听的多说的少,可沈予风的容貌实在是生得让人无法抗拒,冲人微笑的时候眼中包含春光,令人不觉沉醉,久而久之就能让人放下心防。不出几日,听夏闻秋就成了他的“红颜知己”,三人几乎是无话不谈,闲来时沈予风还教两人吟诗下棋,不时地调笑一番,惹得两位姑娘涨红了脸,一边骂着“好讨厌”,一边笑得和花一般。
浣月阁里的一丝一毫都躲不过谢玄礼的眼睛,当徐德海向他报告这些时,谢玄礼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似愧疚,似不屑,似愠怒,最后干脆把手上的文书一丢,“去看看。”
谢玄礼这几日寝夜难安,茶饭不思,表面上却和往日一样,可常伴在他身边的徐德海却知道王爷心里,有什么变了。
徐德海跟着谢玄礼前往浣月阁,还没走进院子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只见沈予风正躺在躺椅上,身上披着一件貂裘,听夏闻秋分坐在他两侧,巧笑嫣然,“那后来呢?”
沈予风似在给两位姑娘讲什么江湖趣闻,姑娘们身在深宅大院,对这些新奇的事儿格外好奇,沈予风讲了一半就停了下来,惹得她们甚是心急。
“后来,”沈予风声音里带着悠悠笑意,“听夏你今晚陪我睡,我就告诉你。”
他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能传到谢玄礼耳中,一时间什么愧疚不舍都消失了,他冷哼一声,走了出去,“世子在此处养病,感觉似乎不错?
听夏闻秋见到谢玄礼脸色一变,立刻起身行礼。沈予风目光一暗,勾了勾嘴角,“王爷,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既是以探病的名头来的,谢玄礼自然还问一句,“你身体的……”
不等他说完,沈予风便颔首道:“死不了,不过王爷你那一箭再射得偏一点,恐怕在此处和你说话的就不是我了。”
谢玄礼心头一跳,当日的那一箭是他近来夜间的噩梦,他总是会想,如果那一箭射到了要害,如果沈予风死了……他再也不敢想下去。
谢玄礼强撑镇定道:“你以后有何打算?”
“王爷呢?”沈予风反问,“王爷还要娶王妃吗?”
“这……”谢玄礼皱起眉,“与你无关。”
这答案似在意料之中,沈予风点点头,不再追问,“我离家已久,是时候回去了。”他话音一顿,“这次是真的回去。”
谢玄礼眸光微闪,让人看不清情绪,尔后,他说:“本王有要事需前往西域,可顺路捎上你。”不日前,智尧带来消息西域王已同意借地藏兵之事,只是他要求谢玄礼亲自前往西域,以表诚心。
沈予风有些惊讶,“这……”
“此事就如此决定,无需再说。”
见谢玄礼态度坚决,沈予风只好道:“那便麻烦王爷了。不过,能不能把听夏和闻秋二人带上,不然这一路可就太过难熬了。”
跪在地上低着的头的姐妹花都能感觉到谢玄礼身上的冷意,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叫苦不迭。
“随你。”谢玄礼说完后,就好似这院子有什么脏东西一般,大步流星地离开。
徐德海看着直叹气,忍不住问沈予风,“世子明明心系王爷,何故如此?难道世子真的在怨王爷那一箭?”
寒风吹来,沈予风不住地连连咳嗽,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轻笑一声,“我怎会不知他是在救我……咳咳,我只是盼他,勿要自责罢了。”
第42章
摄政王要再次离京,还是出驶西域,这一次离去少则数月,多则半年,思及上次他南下振灾发生的种种,沈芍蓉不禁忧心忡忡,“上次行刺的刺客都未落网,你这一路若是能顺顺利利自然最好,万一又……这让哀家和阿彦如何是好。”
“此次我会把一切安排好,”谢玄礼目光追随着伏案练字的小皇帝,漫不经心道:“朝中大小事务内阁会处理妥当,一旦有什么重大变故,天机营也能在三日内将消息传递于我,于内阁,太后勿须担忧。至于刺客,也可趁这个机会将其一网打尽。”
沈芍蓉眼里闪过一丝惊愕,还未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长歌从外头匆匆进来,见到谢玄礼也在,面露犹豫,“参加皇上,太后,王爷。”
谢玄礼语气平静:“有何话你直说便是。”
“是,王爷。”长歌垂眸道,“姜太妃今早薨了。”
片刻的沉默后,沈芍蓉长叹一口气,这个可怜的女人,直到消泯,都未见到儿子最后一面。她转向谢玄礼,“玄礼,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玄文?玄文和他母妃母子情深,若是知晓此事,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