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们那么久都不一起来这里,蒋甦或是尹南歌都在用各种理由推辞,难怪每次提到婚事,蒋甦总是一拖再拖,原来他们早就分手了!
“那也不行!”在短暂的惊讶后,欧沛芝依然坚定地说,“不管他们为什么分手,什么时候分手的,郎家上下,还有那些亲朋好友,谁不知道尹南歌和阿甦曾经的关系。你现在和尹南歌在一起,不明所以的人还会以为是你在横刀夺爱,抢走自己兄弟的女人。兄弟两个跟同一个女人好,我们郎家丢不起这个脸!”
“我没有横刀夺爱。是蒋甦向尹南歌提出分手的,南歌才是受伤的那个,难道不值得你们更加怜爱她吗?”郎霆逸目光灼灼。
“怜爱,我们当然怜爱她,但也不要是这种方式,不是同意她跟我另一个孙子在一起!”郎霆逸的坚定让欧沛芝气恼,“这个世界上没有别的女人了吗?狄安妮不是很好吗?你都快要跟她结婚了,突然闹这一出,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再将就。因为我爱的人从来都是尹南歌。因为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爱上她了!”郎霆逸站起来,深谙的目光在欧沛芝和容雅身上徘徊,诉说着自己心底最深沉的情感,拧紧的眉头是他曾经刻骨的悲伤。
“奶奶,妈,这份感情我压抑得多久多苦,你们没有人知道。其实在她做我保镖的时候,我就已经爱上她了。正因为知道她是蒋甦的女朋友,知道她是自己不能去奢望的人,所以我才一直苦苦压抑着,才会让你们给我安排结婚的对象。我以为只要结婚了,只要身边有另一个女人,自己就会慢慢地忘记她。我一直在努力,过得那么痛苦也一直在努力。直到我无意中得知他们竟然已经分手的消息。在那一刻,我告诉自己,这辈子,我非尹南歌不可!”
郎霆逸的一番话,让容雅怔住了。
到了这一刻,她终于知道自己曾经看到的郎霆逸的痛苦是什么。那是暗恋,是相思,是苦苦压抑的伤痛。她这个看着冷漠的儿子,其实有一颗比任何人都要火热的心。要么不爱,要么痴爱。不爱的时候让人无奈,爱的时候又让人那么心酸。
欧沛芝也怔住了。她没想到,郎霆逸竟然隐忍一份感情这么久,这么苦。她竟然还以为是他见异思迁,抛弃好好的女朋友不要,偏要去沾染自己兄弟的女人!
对啊,她心爱的孙子怎么可能会是那种恶劣的男人,是她一时太生气才会这样误解。
可是,不能是尹南歌啊!即便已经分手了,尹南歌身上也粘贴着蒋甦前女友的标签。身为郎家的长子,什么样的女人不能有,非要挑上兄弟的女人,这叫别人怎么看、怎么想!
“既然以前忍了,以后也一样能忍!”沉默一会后,欧沛芝依然在反对,“你当时既然能和狄安妮在一起,说明对安妮也是有好感的。那就继续培养这份好感,时间长了,你自然就会忘记尹南歌的。”
“我和狄安妮已经分手了,我不会和她在一起的。我对她从未有过好感,那不过是在应付自己的生活,也是想让你们看到我结婚,想让你们放心。奶奶,我想要的人,只有尹南歌。”知道欧沛芝的执拗,可郎霆逸更执拗。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
欧沛芝像是没听到他后面说的那句话,说道,“如果觉得安妮不好,那就找别人,找到你满意为止。从现在起,我和妈妈都不再催你结婚。三十岁找不到,那就四十岁。十年的时间,要是你实在找不到可以取代她的,我们郎家就接受尹南歌。”
“奶奶!”郎霆逸忍不住低喊了一句。十年,他等得起,南歌等不起!她本来就被伤了心,需要好好呵护,哪里还经得起这样的等待和煎熬!
“妈……”容雅在一旁,轻轻地摇了摇欧沛芝的胳膊。
在郎霆逸说出这段压抑许久的感情时,作为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容雅已经有点动摇了。郎霆逸从小到大都很独立成熟,正因为这份稳重,他少了许多快乐。他对尹南歌执着了这么久,也隐忍了这么久,甚至为了找她,不顾性命地去那个战乱的国家。如果和尹南歌在一起,是郎霆逸的快乐和幸福,容雅不想残忍地剥夺。
“你别心软!”欧沛芝反倒用力推开了容雅的手,沉着脸说,“知道你心疼孩子,难道我不心疼吗!可这件事关系到整个郎家的脸面。如果以后,有人戳着阿逸的脊梁骨说,这个男人抢了他弟弟的女人,或是说这个男人和他弟弟共用一个女人,你心里会好受吗!现在的残忍,是为了他以后的快乐!阿烈的事情,是因为他自己惹的祸,我们得一起赎罪忏悔。可阿逸的事情是两码事,他又是长子,以后要肩负起整个郎氏,我们做长辈的,必须给他把关,做好选择!”
容雅顿了顿,终是没有再说话。她无法否认欧沛芝说的对。如果他们只是一个普通家庭,如果郎霆逸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也许这件事不会这么复杂。
看看还瞪着眼、一脸坚决的欧沛芝,又看看低下头沉默不语的容雅,郎霆逸知道情况如自己所想,最反对的,是最疼爱他的奶奶。
“奶奶。”郎霆逸轻轻地唤了句,在欧沛芝面前蹲下去,靠在她膝头,就像小时候那样。
他柔软下来的语气也让欧沛芝放松了表情,看着他,期待他点头答应自己,不再和尹南歌在一起。
可是,她听见他说。
“对不起,奶奶,这次要让您失望了。尹南歌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她给了我她的第一次,我要对她负责,而且要负责到底!”
——————————————————————————————————————————
轻轻敲了两下门,尹南歌走进了烟雾缭绕的书房。
“爸,”走到书桌前,尹南歌放下手里的水杯,“喝点水。”
尹克抬头看看她,又抽了一口,将烟蒂捻熄在烟灰缸里。
“南歌,你坐下,爸爸有话对你说。”
尹南歌迟疑了半秒,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去。
十几年了。从十三岁那年,妈妈去世后,他们父女的关系就变得很微妙。
对这个在别人眼里非常优秀的父亲,尹南歌是有怨言的。因为工作的特殊,他长年不在家,跟随首长在外执行任务,很少有时间来照顾妈妈和她,有时大半年都不能回家一次,甚至让年幼的她每次看到他时,都有一种陌生感。
尹南歌心里最大的抱怨,就是妈妈的死。妈妈失足从高楼上摔下来,在医院临死的时候,都那样眼睁睁地巴望着爸爸的出现。那样的凄苦,那样的期盼,是尹南歌不敢回忆的伤痛。
即便是后来,当爸爸抱着妈妈的尸体嚎啕大哭时,她心底的怨也没能减少几分。
因为,爸爸亏欠的,是妈妈一生。
后来,尹克转业了。本来应该有更多的时间照顾她、陪伴她,可转业后的尹克并没有闲暇多少,从首长特卫到民间保镖,他变得只是身份而已。
不过,这时的尹南歌已经很独立了,自己洗衣、做饭、上学。唯一找尹克帮忙的,便是学习格斗。因为独立,她必须学会保护自己。本来只是这样单纯的目的,可渐渐的,在拳脚的汗水挥洒中,她渐渐寻找到自己的存在感。她喜欢这种无声的发泄,淋漓尽致地发泄。于是,到了后来,她也成为了一名保镖。如果这就是基因,她没想过拒绝。
只是,他们父女的关系依然疏远着。尹南歌能感觉到尹克在靠近自己时的殷勤,还有在被自己冷冷拒绝时的落寞。会心疼,会难过,可想到妈妈,她终究还是没有向尹克多靠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