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血已经不再流淌,伤口的位置还沾着凝固后褐色的血迹,与皮肉纠结在一起,成了痂。用清水打湿了干净的纱布,许璟之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伤口附近的血污。他甚至不敢用一点力擦拭,只是一点点地将纱布印在其上,慢慢将血迹化开,然后带走。血污渐渐被清理干净,伤口也呈现出原本的模样,三指宽的口子,周围的皮肉是失去血色的苍白。这样的伤口得有多疼,许璟之不敢想。只是看着他都忍不住打哆嗦,更别说挨上一记的傅安时。“别露出这样的表情,我还活得好好的,”看着许璟之的模样,傅安时笑着用手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缓和此刻过分沉重的气氛。“若再偏离一寸,穿了脏腑,那怕是就笑不出来了,”抬起头,在许璟之看来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这不是没穿过去,”傅安时给他递去一瓶药粉,“而且修士的身体没有凡人那般脆弱,就算伤及脏腑,只要施救及时,还是能恢复如初的。”许璟之不懂得这许多,或许真如傅安时所言,修士身体也更强大,即便受了凡人或许会致死的伤也可以无碍。可他见不得这些,当初在医馆帮忙的时候,他看过了太多生离死别,太多的无可奈何。即便父亲是个三品丹师也有许多力有不递。小的时候许璟之看不得人们这般悲伤,想要跟父亲学医。可是父亲却告诉他,你没有灵根,学不来。最后许璟之能做的就只有包扎伤口,熬药之类的辅助。“我不希望有人因为我受伤,”将药粉洒在折叠好的纱布上,再覆盖伤口,一切动作他都尽量轻柔。“我也不希望看到你受伤,”低头垂眸,傅安时的眼中,倒映着许璟之无比专注的样子。看到许璟之总是这般自责,傅安时也有些后悔,这次对于他而言是不是太狠了些?早知如此,他还是弄个擦伤好了。傅安时的话,让许璟之伸出去拿绷带的手一滞,这种没有道理的好,对他而言太过沉重。“我们不过是同门,”取过绷带,许璟之拉出长长的白纱布,开始给他包扎。要固定的位置在肩膀,绷带需从右肩横跨前胸到左腋下,再从后背绕回,最后再在胸前绕几圈才算完事。绕背时,许璟之不得不贴近傅安时的胸膛,脸颊虽不曾触碰到对方的肌肤,但体表散发出来的热力却清晰地传递了过来。这种仿若拥抱般极其暧昧的姿势,还有傅安时身上那股与离晏几乎如出一辙的幽兰气息,让许璟之的耳廓不禁一红。尴尬的氛围让许璟之想要逃跑,但因为包扎的需要,他必须不断重复着这种暧昧的靠近。周围的空气都似乎渐渐变了味。“可你对于我而言,不仅仅是同门,”傅安时的话就像是在火上浇油,让两人之间的气氛都变得诡异。许璟之的手不由一紧,手中的绷带也跟着被扯了一下,随即被牵动了伤口的傅安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抱歉,”许璟之反射性地松手,绷带卷掉落在地,远远地滚了出去,原本缠好的位置也瞬间变得松松垮垮。他想回身去捡那绷带,但被傅安时拉住了手肘。“璟之,我知道你并不讨厌我,我们可以不仅仅做同门,”此时的傅安时有些卑微,眼神里全是乞求,他甚至不敢用喜欢二字。“我说过,我有喜欢的人了,”别过脸去,许璟之不敢注视傅安时的眼。尽管许璟之也讨厌这般的自己,但他却不得不承认,有许多次,他都对傅安时动摇了。他喜欢离晏,可是离晏只爱落羽辰。若与离晏这般相像的傅安时能够喜欢自己,那是不是也可以是件皆大欢喜之事?自然不是。离晏总有一天会出关,他也总有一天会被落羽辰替代,届时傅安时又该如何自处?他不能因为贪图自己的一时欢愉,而再去害了另一人。“那你为何不与他在一起?”傅安时追问。一心陷在问题里的许璟之都没有发现,傅安时这个问题到底有多明确的指向性。“我……”许璟之很想回答,可是刚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是他不想吗?“我不能,”因为那人喜欢的不是他。“为何不能?”低着头的许璟之让傅安时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他甚至不知道许璟之口中那个喜欢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抓住许璟之的手稍微用力,傅安时,不,离晏想要一个答案,为什么他总是被拒绝的答案。一个荒唐的念头在傅安时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许璟之该不会还喜欢着他曾经的丈夫?所以才会有那一句“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