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时,你不能死,听到了没有?”许璟之抓着傅安时的手,不停地给它哈气,揉搓。只是每次刚暖和一些,换一只手便又凉了下去。许璟之一边不停揉搓着,眼泪止不住开始在眼眶打转。他的心此刻被无法压抑的巨大恐惧充斥着,高悬半空,不得安宁。这种害怕他也曾经历过,就在那日看见离晏满头白发口吐鲜血之时。直到现在,许璟之才发现,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里,傅安时于他已经变得举足轻重。虽然依旧分不清这到底是因为他是傅安时,还是因为他有离晏的影子,但许璟之知道他不能失去傅安时。“傅安时,你若醒来,我便什么都答应你,再也不推开你。”用衣袖拭去傅安时额前的冷汗,许璟之一边低语承诺,一边吻上他的眉心,想要抚平那深深的皱褶。他记得小时候有人与他说过,人的体温很高,冬天的孩子抱起来就像个小火炉。于是许璟之褪去了自己的衣物,赤裸着上身钻进衣物层叠之下,伸手将傅安时抱紧。傅安时的体温太低,让许璟之贴上去的瞬间都不禁打了个哆嗦。他一点点调动起体内的火焰,先把自己的身体热起来,然后再去温暖傅安时。以前一直都是傅安时抱着他,安慰他,让他总觉得那个宽厚温暖的胸膛似乎无所不能。但此刻他却发现,傅安时也是与他一般有血有肉,会受伤会需要照顾的人。是他太依赖傅安时,就像以前他总依赖离晏那般,说到底还是他太弱了。若他能强大起来,是不是就能保护好自己,甚至可以守护他们?正如许璟之所想的那般,傅安时的状态之所以一直没有好转,是因为受到了怨气的影响。他的神魂被困在了怨气制造的梦境里。原本以离晏的能力,一点怨气加有心人的算计制造出来的梦境并不能困住他,除非,是他自己不愿走出来。梦境中,祁仙山掌门大殿内,离晏坐在掌门之位上,一脸愁容,而大殿之下是一群跪伏在地的长老。“现已铸成大错,玥尊难道还要姑息?”其中一个老者抬头,痛心疾首。“此事定有内情,”握紧了拳,离晏起身,“且容我先去看看。”画面一转,离晏孤身虚浮在樊城上空,下面的城池还有零星黑炎在燃烧。曾经繁华的街道如今只剩下烙印在石板地上的黑色印记,四周一片死寂,只剩风声和燃烧的噼啪声。从空中落下,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离晏耳边却仿佛能听见,那些被夺去性命之人绝望的哀嚎。“都是因为你把那祸害捡了回来。”“你为什么不杀了他?”“我们都是因你而死的,你要拿什么偿还?”蹙起好看的眉头,离晏大袖一扬,那些萦绕不去的魑魅魍魉瞬间消散殆尽。他则继续前行,直到在街道的尽头看见那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手持藏锋的落羽辰立于大街中央,发丝飞扬,蓝色的衣袍上沾染了不知道是何人的鲜血,一片斑驳。一改往昔吊儿郎当的模样,此时的落羽辰面容冷峻,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被黑炎焚毁殆尽。“是你放的火?”离晏站在距离他不足三丈的位置,问道。“是我放的,”落羽辰没有否认。“为何?”由始至终离晏都是选择相信落羽辰的,这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是正是邪,是善是恶,是仙是魔,他比谁都清楚。“因为他们必须死,”落羽辰的眼中没有后悔,也没有怜悯,这不是离晏所熟知的那个落羽辰。“这不是你可以屠城的理由,而且还是用这般神魂俱灭的方式,”离晏握紧了拳,不死心地追问,“你可是有苦衷?”“我若说有,你信我吗?”落羽辰反问。“我信,”没有迟疑,离晏肯定地回答。他再次主动拉进两人间的距离,一直走到落羽辰的跟前,才停下,道,“告诉我。”“你若真的信我,便不要问,”抬起手,抚上离晏的脸庞,落羽辰的眼中含了泪光。下一刻,他忽地咧嘴笑了,却笑得比哭还难看,口中有鲜血涌出,沿着脖颈染红了衣衫。“离晏,你若信我,又为何要杀我?”猛地一愣神,离晏低头,就发现自己手中的银月已经穿过了落羽辰的胸膛。他下意识地伸手揽过对方瘫软下去的身子,把人抱在了怀里。“阿辰!”“离晏,我这里好疼,”捂着自己胸口的剑伤,落羽辰痛苦地看着离晏,另一只手死死地抓着离晏的衣襟。“阿辰,对不起,”把人紧紧搂着,离晏低声在他耳边呢喃。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却是他能做到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