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有人举报工部员外郎杜旗,花销十万两银子,只为买到一名青楼妓女的初夜。此等行为,挥金如土不说,更是伤风败俗,无耻之尤!再者,这杜工部何许人也?乃是吏部尚书杜大人的儿子。你们说,这里面,难道就没有杜大人教子无方的缘故吗?
就这样,从一个小小的工部员外郎的身上,牵扯到了当朝三品大员的身上了。
这矛头,直指杜尚书。
可是杜大人能坐到这个位子上,未尝就没有自己的强大势力。这里面,说到底,还是皇帝刘正愿和恭亲王爷刘晣弼之间的斗法。因为,吏部尚书,那是皇帝的绝对心腹。任何人做了皇上,都不会放心将选拔任用官员这样的位置交给信不过的人。天下,亿万人民,皇帝知道他们姓甚名谁吗?他只能通过手底下大大小小的官员,来管理万民。要是这些官员都和他不是一条心,那他这个皇弟不就是个傀儡了吗?所以,吏部尚书这个重要的职位,一定要牢牢地把握在皇帝自己的手中。
杜旗在春芳楼闹这一出,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一些嗅觉敏锐的人,就发现了可以利用这个来打击杜尚书的机会。当然,这些人都是恭亲王的门下。当年天泽帝和太子刘明理父子两个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许多官员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还是为了别的什么,都投向了恭亲王的府中。现在虽说太子忽然活蹦乱跳的了,看起来比广平郡王刘明晖都要精神,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现在想退出,重回天泽帝的怀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么,既然走错了方向。那就一条道儿走到黑吧!
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于是就有了现在朝堂上的一幕。
天泽帝铁青着脸,看着恭亲王一党唾沫横飞,激情澎湃而又矫揉造作的演讲,实在是想一个个的都狠狠地揍上一顿。可是他不能,因为他是皇帝。他自己也对刘明理说过,皇帝,许多时候是身不由己的。要是任由他们这么闹腾下去,说不得。他就要来个“挥泪斩马谡”了,就是不知道,这个“马谡”,究竟是他们父子哪个?
眼下,天泽帝必须要做些什么了,哪怕是挽救一下这个颓势。杜尚书是他的绝对心腹,这个车,不能丢!丢车保帅?那都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做的事!
“都给朕住口!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皇帝发话,众人讨论的声音立即停止下来了。可是,还是有一个人站出来大声说道:“皇上!做官,要讲究官品!似是杜尚书这样的朝廷要员。居然教出来这样一个不肖之子来!教子无方,难道在别的方面就没有过错了吗?臣,恭请圣上明察!”
别的方面是什么方面?他就差直接说。杜大人不配做这个吏部尚书!
此人姓马,是恭亲王的门下。也是忠实的走狗。在太子没有生病的时候,他就已经投到了刘晣弼的门下了。他也一直以王府的老人自居,是刘晣弼手下的鹰派人物。
至于说杜尚书,此刻因为有人弹劾他,已经除去了官帽,跪在大堂正中,听候皇帝的发落。
杜公子都已经四十岁左右了,这杜尚书年纪业已超过了六十。年过花甲,官帽下面,一头花白的头发披散开来,看着着实凄凉。
这是个好车,绝对不能丢!天泽帝暗暗想着。
天泽帝鼻子的呼吸粗重,左手中指和无名指在龙椅上轻轻扣着。熟悉他的老太监,周小草的“伯父”,朱茂朱公公知道,每当皇上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的时候,他就会有这样的动作。
朱茂轻轻走到天泽帝的身边,以拂尘掩住自己的脸,轻声对他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看到天泽帝的眼睛亮了起来,呼吸渐趋平稳,沉着地说道:“好了!朕以为,但凡一件案子,须得有人证,有物证,方才可以定论!何况,这一次牵涉到朝廷大员,最好由第三方来裁判,也就是,找一个不是官员的人,问问他的意见,作为参考。”
恭亲王一系的人听得有些晕了,这都什么东西呀?又是人证物证,又是第三方什么的,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马大人拱手道:“皇上,可有这样的人选?”
天泽帝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笑容,说道:“有!朱茂。”
朱茂立即躬身应道:“奴婢在!”
天泽帝笑道:“去叫周小草来,速去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