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理,该隐是不出手救人的,他只出手救自己的晚餐。可这会儿居然大发慈悲地让女人赶紧走。看不出来这货暗地里居然好这口啊,简落奇怪地瞅了他一眼,后者耸肩,表示&ldo;高贵的魔鬼都是洁身自好的,乱吃人感染了梅毒,你帮我治啊?&rdo;
&ldo;怎么治……&rdo;简落缩了缩脖子,&ldo;直播剁那啥……?&rdo;话音未落,她就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魔鬼是种自尊心极强的生物,就算他们吃大肠不经水洗,你也得昧着良心附和一句真香。反驳下场,比如现在,那杀气腾腾的爪子就快挠上自己大动脉了。
她坦然地敞开胸怀,破罐子破摔道:&ldo;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你难不成还能再杀我一次?&rdo;周遭忽然安静下来,气氛有些诡异。
&ldo;我跟你讲,你如果再死一次,那就是真的死了。&rdo;该隐的声音忽然冷了,没有在开玩笑。
简落无端打了个寒战:&ldo;那会怎样?&rdo;
&ldo;你会彻彻底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十个我也救不回来。&rdo;他说完,态度来了个托马斯回旋转弯,&ldo;不过目前为止的事儿还是能替你摆平的。想打砸抢烧就放心去吧,我的姑娘。&rdo;说着顺手把她凌乱的鬓发压回耳后,笑意也聚回重瞳之底。
简落立刻扯出个谄媚的假笑:&ldo;我们都是生死相依的关系了,这些花里胡哨的还说啥?您不如,不如先帮我把今天的作业写了?&rdo;
于是大晚上的,星海花园4-0-1房里还有两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在动。卧室里的书桌居然被当成遗物一起下葬了,简落头一次感觉到,用自己的遗像当写字垫板是多么可怕。那导数写着写着,就看见透光的脸在对自己笑,一口白牙锃亮。
旁边蹲在飘窗前写语文的,正是冥界为人仰慕的死神,这蹲坑一样的画面传出去,他怕是追到碧落黄泉也要打死她。两人相对无言,只剩下刷刷的笔声,竟然有莫名的温馨感。
同样的夜晚,萧青衫也没睡。他左手支着下巴,右手用铅笔在白纸上描摹着什么。人物清秀的眉眼已颇具形体,尤其是那双杏眸,顾盼生辉,灵动得打紧。画手却有些不耐烦,擦了又改,改了又擦。
扑腾着翅膀的小家伙从大开的窗口飞进来,他就把桌面收拾干净,端出一小盘饼干屑。
萧青衫伸手摸摸毛绒绒的小脑袋,轻声道:&ldo;你又来啦。&rdo;这是只通体青鸟,通体青蓝,只有翅膀边缘染着淡黄。它每天雷打不动来蹭吃蹭喝,打滚卖萌样样精通。
他打小喜欢动物,初始不过随便自言自语,久而久之居然习惯了和它聊天,即便它永远都歪着脑袋,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古书都说,万物皆有灵,小家伙却只知道吃,肚子都鼓起来也不收嘴。
&ldo;我这是怎么了……&rdo;萧青衫叹了口气,&ldo;明明不管我的事,她也没做错什么,可心头就是无名火。&rdo;
&ldo;放学的时候我把外套放桌上留给她挡雨了,也不知道她看到没有……&rdo;他继续碎碎念,青鸟还在埋头胡吃海喝,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这样的情态持续了有足足二十分钟,房间门响了。
&ldo;儿子,该睡觉了啊。&rdo;母亲在门外提醒道。
萧青衫应了一声,等青鸟彻底吃完,才慢条斯理地把碟子收回去。青鸟在原地打转,像是在担心他而不愿意离开,他于是推推它,宽慰道:&ldo;我没事的,明天见,小家伙。&rdo;
这一觉还算安稳。
等他第二天到教室时,自己故意留在座位上的外套不翼而飞,应如是进来的时候两手空空,显然也不在她手里。倒是另一个行事张扬的女孩子在上课前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个塑料袋。
&ldo;我太感动了,萧同学!&rdo;那女生浮夸地双手合十,&ldo;你竟然愿意把外套借给我挡雨用!&rdo;这一声出来,全班都炸开了锅,竖起耳朵打探这边的动静。
女生把洗的干干净净的校服外套放回来,依旧不敢置信:&ldo;没想到你这么心细体贴!真是太感谢了!&rdo;
萧青衫郁闷到了极点,又不能立刻发作,只得咬着腮帮子一字一顿地回答道:&ldo;不、用、谢。&rdo;这边应如是交完作业回来,正好对上同桌天寒地冻的目光,被这么一瞪,她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ldo;我看她没带伞,家又住得远,反正外套借给我也是淋雨,借给别人也是淋雨,就……就让她顶着回去了……&rdo;她试探着解释,同桌却自始至终维持着冷淡的神态,不为所动。
应如是咬唇:&ldo;你别生气了吧,我不是看不起你的外套,确实是她家住得远……&rdo;
&ldo;所以昨天你是淋着雨回去的?&rdo;这回他终于有了点儿反应,几乎是咬牙切齿在说了。应如是本就理亏,更是涨红了脸,声音比蚊子还小:&ldo;是……但是路上临街屋檐很多,没怎么淋的。&rdo;
萧青衫眼角打跳:&ldo;你是傻子吗!&rdo;之后两人便陷入了难堪的沉默,一个表面上认真自读,余光却忍不住往右边瞟,一个平视书本,完全不予理会。
最近处在学期开头,正是转校的高峰期。加上育才又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名校,自然是热门选择。班主任早上一来就让同学把多的那套桌椅进行了清洁,不难预测到又有新成员要加入五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