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落摆了摆手,意思是不必说下去。她咂咂嘴,重新坐到自己位置上,前面的小卷毛又转过来喋喋不休:&ldo;我听人家说啊,就是那次很出名却没有人敢谈论的幽灵玛丽任务,幽灵船知道吗?他们去调查……&rdo;
&ldo;闭嘴。&rdo;简落翻了个白眼,&ldo;你是吃了加特林吗?天天这么多话。&rdo;
小卷毛委屈地缩回脑袋:&ldo;我这不是为了给你答疑解惑嘛。&rdo;
这次讲座的主题围绕着优秀的杀手们展开,基本就是给大家讲他们的励志故事,比如夏至是如何从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变成现在的模样的,再比如元宵,为什么一个披着暖洋洋的名字的女孩子,现在却是死亡的代名词。简落对她有种不可名状的好奇,尤其是她那种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的表情,杀伐果断,坚不可摧,但瞳仁里总会跑出忧伤来。
这样的神情,必定是有秘密。
同样是靠近门口的位置,其他为组织效力的杀手也到齐了。温度的冰点聚集在k身上,他抿着薄唇,上下嘴唇相接处连成一条冷厉的线。旁边是夏至,温柔地笑着。他俩像是旭日与风雪的融合,在冰与火的界限反复试探,从而达到微妙平衡。啧,当真般配。
k略微侧头:&ldo;上次你说很好吃的芒果铺,我上午去买了两个回来。&rdo;
夏至诧异了一秒,从唇语判断,是个疑问句:&ldo;芒果?&rdo;
她蹙起精致的眉毛,更加疑惑道:&ldo;你认错了吧,我过敏,从来不吃芒果。额,不过元宵好像挺喜欢吃芒果的,我看她每次午餐都吃好多,要不送给她?&rdo;说着往门边看去。
k也抬眼,元宵的身影就不偏不倚落在他视野中间。她正以微微向上的角度注视着什么,目光执着,每次眨眼的时候,长而分明的上下睫毛会碰撞,产生轻微的抖动。白炽灯光顺着五官将她的侧脸勾勒出来,加深了距离,也加深了熟稔。这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魔方看了许久,却在四目相对地瞬间挪开视线,没有任何犹豫。
很难把这么个冷色调的人和暖色调的芒果联系在一起。
‐‐‐‐‐‐‐‐‐‐‐‐‐‐‐‐
讲座后别无他事,简落溜到地上去玩。酒店地下生意虽见不得人,地面上的部分倒是金碧辉煌,在世界顶级酒店里也排的上档次。她还未满二十一岁,不能横穿赌场,就只能先坐电梯到客房所在楼层,然后绕路再下到商铺区。这一折腾不要紧,可惜客房长廊九曲十八弯,一眼都望不到头,我们的地狱使者不负众望迷了路。
她靠着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方向感往前走,结果301房间的门牌号已经出现过第五遍了。
脚下还是丝绒地毯,头顶还是洁白的天花板,整个东客房区就像巨大的迷宫,怎么也走不出去。简落听到不远处几声凌乱的脚步,接着在转角处碰见一中年男子。男子是典型的地中海,身宽体胖,格子衬衫和金手表着实不搭调。他从走廊另一头跌跌撞撞地过来,使劲拍着电梯门框,嘴里还喃喃着:&ldo;奇怪了,这不是我房间吗。&rdo;
简落捏住鼻子,试图避开浓烈的酒精味。她正要火速撤离,就看见地中海先哐啷一声撞在了电梯门上,前后摇晃了几下,转过身来往这边扑。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口齿不清地说:&ldo;小梅?是你吗小梅?我找你找的好苦啊……&rdo;
&ldo;什么小梅,叔叔你喝高了。&rdo;简落火箭喷射器一样弹出去,开始跑路。
地中海于是伸手来拽她的衣角,她当机立断脱了外套继续跑,前者就在后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追:&ldo;我不可能认错的!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不愿意承认你就是小梅?我找了你三年了……你这三年藏到哪里去了呀,说好等我出差回来就和老婆离婚,接着就娶你,你再也不用生活在暗处……你别跑那么快,等等我……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弃你了……&rdo;
&ldo;求求你放弃我吧,我要跑不动了!&rdo;简落欲哭无泪,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喊,&ldo;叔叔我真……不是你可爱的小梅!&rdo;
&ldo;你就是不愿意跟我回去……你要什么告诉我,钱?房子?抚养权?全都给你,都给你……&rdo;地中海穷追不舍,刚才还醉醺醺的,这会儿动作灵巧得令人发指。
两者展开了长达十分钟的追逐辩论赛,这个喝醉的地中海大叔怕是用情极深,简落腿都要跑断了,还没能甩掉他。她忍无可忍,忍,回首推了大叔一把:&ldo;啊!最后说一遍,我!不!是!小!梅!&rdo;
地中海跌坐在地上,发出与暴发户身份不符的啜泣:&ldo;嘤!你只要生气就会这样说,但是这一次,无论你有多么生气,我都不会再放手了。就……就算你气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让你离开了……&rdo;
简落气得鼻孔冒烟:&ldo;把我气死,你当孤儿?&rdo;眼看大叔挣扎着要起来,她赶紧往有紧急出口的方向蹬腿,不料被拽住了散开的鞋带,立刻狼狈地摔倒在地。
迟钝的痛感从神经里蔓延出来,皮肤表面的鸡皮疙瘩已经全员就位。涕泗横流的地中海爬过来,撅着香肠嘴,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他的脸越靠越近,被加热的红酒味刺激着简落的脑膜。她感到前途一片黑暗,虽说节操乃身外之物吧,但她真不想被两条灌了肥肉的香肠按在地上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