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城这主意出的,就是在以牙还牙,当然这比直接把人赶出学堂要强,可也有些失了体面。
“好歹也是未来亲家,就算了吧,别闹僵了,让别人看笑话。”周父很是无奈的道。
苏大郎也不是个读书的料子,既然读不出名堂来,那就不可能一直读下去,左右在学堂里待不了几年。
周怀城可不是个受气的主儿:“您的亲家是苏家三房,不是苏家大房,再说这两边可以都已经分家了,关系差了一层呢。”
“父亲您听我的,这不光是银子的事儿,关键是不能惯他们这毛病,现在是不交束脩,那将来呢,会不会还要打着儿子的名头做坏事儿?”
“与其也等将来收拾烂摊子,倒还不如现在就把口子堵死,咱们得方便,他们将来也不至于闯出大的祸事来,两相得益的事情。”
周父现在确实把小儿子的前程放在第一位,他的孙辈们现在还不好说,但是在子侄辈,就指着小儿子一偿他多年的夙愿,光宗耀祖。
“照你这么说,苏家大房还得感谢咱们了。”周父乐呵呵的,“行吧,就照你说的办,但这事儿将来你跟苏姑娘解释清楚,夫妻之间别起了怨怼。”
周父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颇有几分欣慰,他就知道这孩子心思清明,就算是喜欢苏家姑娘,也不至于没了自己的主意。
说实在的,就苏家大房这通闹腾,他还真有点后悔给小儿子定下这门亲事,没有任何的助益不说,将来要是拖了小儿子的后腿,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爹放心吧,儿子肯定会跟阿苑解释清楚的,阿苑是明事理之人,会理解的。”
普天之下,周怀城最了解的就是自家殿下,他敢断定,如果是阿苑来处理这事儿,结果肯定跟他差不多。
周父摆摆手,实在不想多说什么,他是登了苏家的门才知道,苏家那个小姑娘就一个名儿叫‘二丫’,生下来按照次序排的,说是长辈起的也行,至于‘阿苑’这个名字,要么是自家儿子给起的,要么就是小姑娘自己起的。
苏老三两口子大字不识一个,苏大郎可以说是苏家第一个读书人,可无论是风采气度,还是遣词造句,都比不上苏家那个小姑娘。
那绝对是读过书的人,苏家没有能教小姑娘的,就只能是他这个小儿子亲自教的了,也不知道这俩孩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总角之宴,言笑宴宴。
他不会去做这个拆散姻缘的坏人,而且瞧着,自家夫人也挺喜欢苏家那小姑娘的。
他就算不相信小儿子的眼光,也得相信自家夫人的眼光。
跟上辈子成婚的场面比起来,这辈子显然要简单很多。
身上穿的嫁衣,是苏苑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难得的,她能有这份耐心。
周怀城已经尽可能把婚礼办得隆重了,他知道殿下不是非要讲究这些的人,可这般简陋的婚礼,总归是配不上阿苑的。
在周怀城看来,称得上简陋的婚礼,但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是大场面了,谁家成婚能摆上几十桌宴席,谁家成婚能里里外外都挂红,谁家成婚又能上这么好的席面……
苏大郎只觉得愤恨,明明周家已经这样有钱了,他见都没见过的糖果点心,被随意的摆在桌上,那么漂亮的红布,不是被做成衣服,而是被铺在地上,从大门口一直铺到堂屋。
区区一份束脩又算得了什么,周家要这样跟他计较,虽然新的一年还没读几日的书,可这几日,先生一直不提问他,他交上去的作业,也没有被批改过,往往交上去是什么样,发下来就还是什么样。
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崔氏一双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昨天晚上眼泪就没停过,要不是昨晚哭得多了,怕是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也还是会忍不住落泪的。
二丫这婚事是好,是她这么多年见过的最气派的婚礼,可那又怎么样呢,嫁进人家家里去了,从此以后就是人家的人了,她再也没了主心骨。
跟崔氏比起来,苏老三笑得嘴就没合上过,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他从前在村里头不显眼,如今也算是有名号的人物了,谁家有这么好的婚事,谁家有他吃的好,他现如今这块头全都是靠粮食、靠肉养出来的。
老大、老二跟他没法比,瞧瞧他面色多红润,脸上、身上都有肉了,连头发都乌黑油亮,不像那两个,还跟没分家的时候一样,瞧着就没吃什么好东西。
苏老三不由得挺直了腰,别看二丫嫁出去了,过段时间小两口还要去府城,没人再给他送东西、送肉,可有山上的进项在,有家里那四亩地,有攒下来的银子,他往后也能过得比老大、老二好。
老大、老二还要听爹的,他可是一家之主了,就照着二丫原来留下的法子管家,既不用费脑子,也省事儿。
苏老三准备在‘勤劳致富’的路子上撒丫子狂奔,心里头没什么好忐忑的,周家送来的聘礼,他全都给二丫放进嫁妆里去了,一分一毫都没留。
还有二丫这几年的衣服鞋袜,家里头也没留,都让二丫带过去了。
他虽然没往里添东西,可周家送来那么多聘礼,也足够让二丫嫁的风风光光了,从此以后,跟着秀才公吃香的喝辣的。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苏二丫往后是要吃香的喝辣的,过得比谁都好,就是现在的周母,也比不上苏二丫,谁让周父现在只是个童生,周怀城却已经是秀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