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没想那么多,她就是单纯的喜欢过简单日子,儿子们没娶妻的时候还好,这个个都娶了妻,将来妯娌之间相处都是个事儿,就像婆媳相处一样,她反正是挺不耐烦的,还是分了好。
三个儿媳当中,她最喜欢的是小儿媳,说话敞亮,做事大气,很对她的脾气。
可惜俩孩子过几日就要出发去府城了,再见面还不知道要过几年。
老三又是个痴情种,肯定不能把刚过门的小媳妇扔家里头,她一个当婆婆的,就更不能说什么了,要是拆散人家小两口,让这小两口好几年见不了一次面,那她成什么人了。
周母倒是挺能想得开,就她们老两口自己过呗,儿子儿媳不用在跟前尽孝,孙子孙女也用不着送到膝下来,既不用操这份心,也不用担心遭人埋怨。
事实上,为人父母,做人家的公公婆婆,很难不受埋怨。
老大这边,是儿媳妇埋怨,埋怨公公婆婆跟别人家的公公婆婆不一样,人家想着一大家子和和睦睦,她的公公婆婆想着分家。
老二那边,直接就是儿子埋怨,不为分家,为的是银钱,老两口明面上是给了老三一百两银子,私底下不知道还有没有补贴呢,毕竟谁也不知道老两口到底有多少家底。
不过,这些埋怨也都是在私底下说,谁也不会放到明面上来,一则是为了体面,二则也是为了将来。
十三岁就能考取秀才的人,将来的前程是所有人都能看得见的。
这边分完了家,那边新婚小两口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一个收拾嫁妆、收拾行李,一个读书写文章,相处一点都不像新婚夫妻,倒有些老夫老妻的意思。
不过,关上院门这是人家小两口自己的事儿,旁人上哪知道去,周家没有下人,周怀城倒是有一个书童,可那是一个族里的人,并非是签了身契的下人,等闲也不会到后院来。
“咱们到时候是先住客栈吗,就算是租房子,那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定下来的事儿吧”苏苑有些犯愁要带过去的行李。
这一行路途遥远就不说了,关键打尖住店还带这么多东西,搬屋子里去太麻烦,一直待在马车上又让人不放心。
周怀城写文章写累了,用来休息的方法就是作画,这回不是画景,是画人,当然夫人的画像是不能往外卖的,他们自个儿留的收藏。
这会儿一边提笔作画,一边答道:“那倒用不上,几个月前我就给在府城的朋友写了信,让他帮忙在府学附近找一处两进的小院子,能买下来最好,要是不能买咱们就直接租下来。”
周怀城知道自家夫人的顾虑在哪儿:“轻车简从,咱不带那么多东西,把银子、首饰、衣服、书本带上就行,剩下的到那儿再买,衣服也不用带多了,咱们这边的样式跟府城那边肯定不太一样,带过去也穿不了多少。”
不差这点银子,多卖幅画就什么有了。
苏苑很想做一个勤俭持家之人,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她和六郎都没多少家底,但想想六郎说的也对,府城的流行跟这边不同,而且路途遥远,带太多东西上路,实在太过麻烦了。
“那行礼就比我预先收拾的少很多了,你那朋友回信了没,别咱们到地方了,他还没找好房子。”
“是回信了,不过那时候还没找到房子,他在信上说尽力帮咱们找,要是找不着,就把他的房子收拾出来给咱们住,他在府学附近也有房子,就是不太符合咱们的要求?”
苏苑眨了眨眼睛,就听六郎道:“他那是一个三进的宅子,对于咱们来说太大了。”
三进的宅子,苏苑托着腮帮,好吧,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有些大。
她和六郎就只有两个人,加上一同前去的书童,到了地方还会再买上一两个仆妇和丫鬟,最多也就是五六个人,二进的宅子都绰绰有余,更别说是三进了。
“是考试时认识的吗?还挺阔绰的。”
周怀城摇了摇头:“还真不是,是本地知县的儿子,年长我八岁,也在府城那边读书,我跟他是经过知县大人介绍认识的,就在参加完县试之后,那会儿他已经在府城读了几年书了,我去年过去的时候,就全托他照顾了。”
知县本人是农家子出身,也并非贪官污吏,家底儿并不厚,但岳家是行商的,生意还做的挺大,所以他认识的这位刘兄才能在府城拥有好几处宅院。
主考官介绍学生跟自己的儿子认识,苏苑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儿,不过这主考官也是本地的父母官,关系又不一样。
“知县大人把儿子介绍给你认识了,那知府大人呢,有没有给你介绍几个人?”苏苑笑着揶揄道。
根据她看话本子的经验,出身贫寒的读书人,天赋非凡,一路高中,被主考官收为徒弟,再把自个儿的女儿许配给这读书人为妻,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周怀城手中的笔没有停下,撒谎撒的面不改色:“那倒是没有,府城人才济济,知府大人还不至于如此高看我。”
知府大人一开始待他甚是亲近,他还以为是要收他为徒呢,没成想是要送他一段姻缘,实在是敬谢不敏。
而且他实在不知知府大人这是要拉拢人,还是打算要得罪人,家中明明有嫡女,想要许配于他的却是庶出的女儿。
无论嫡女,还是庶女,周怀城都没打算去知府家的贵女,只是知府准备把区区一个庶女嫁给他做妻子,未免也太小瞧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