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雍容不敢看,也不敢不看,她咬牙生生忍住一声已经到了咙头的尖叫,全身心都在抗拒即将入耳的哀嚎。
但是没有。
跟周遭沸腾的人海和嘈杂的人声比起来,刑场上异常安静。
他低着头,没有呼号也没有挣扎,静静地受刑。
只有迅速被染红的衣服,提醒人们世间最残酷的刑罚正在施行。
姜雍容的眼泪流了出来,她再也忍不住,哀求道:“父亲,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不要看,我真的不要看……”
“阿容,不要任性。”姜原柔声道,“坐最高的位置,便要有最硬的心肠,最狠的手段。”
他捧着姜雍容的脸,声音轻柔,双手强硬,不允许她转头,“皇后的路可不止有鲜花着锦,还有无边业火啊。”
不,不,不……
姜雍容觉得自己在做噩梦。
事实上,很久很久以后,她还总是会梦到那一刻的场景。在梦里她无论往哪个方向逃,前方都是傅知年血染白衣受刑的一幕。
就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有马蹄声响起。
所有人的视线都朝那里望去,姜原也不例外。
姜雍容注意到他的脸色变了,嘴角微微冷笑,额角隐隐暴起青筋。
这是父亲极怒时的征兆。
阳光耀眼,纵马而来的,是先帝。
他一脚踹翻了刽子手,连同监斩官在内,所有人齐齐跪了一地。
他要救傅知年么?
姜雍容忍不住想,心底最深处有这丝期盼,同时又因为自己竟然存着这种期盼而深深觉得对不起父亲。
先帝拔出了佩剑。
姜雍容一颗心提了起来,以为他要斩断绳索。
然而下一瞬,先帝的剑闪电般刺进了傅知年的心窝。
傅知年却微微抬起了头,对着先帝,下巴的线索微微敛开,那似乎是……一个笑容?
然后,他的头便永远垂了下去,再也不动了。
姜雍容完全呆住,全身发凉。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杀人。
“呵呵呵呵呵……”姜原的低笑声在马车里回荡,显得愉快极了,“倒是吓我一跳,还以为没能将他驯服。”
他含笑抚着她的头顶,“阿容,你可以准备好当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