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雍容踏进佛堂的时候,脚下忽然踩着一粒硬硬的东西。
拿开脚,是颗指头大小的珍珠。
珍珠洒散在地上,也不知道有多少颗,全是从方才被风长天随手扔地上的匣子里倾出来的。
风长天正蹲在地上,牵着衣摆,往里装——头发。
他把她委在地上的头发一缕缕理顺,然后折在衣摆里,沉着脸,面无表情。
靠墙角则落下一堆厚厚的长发,显然是姜云容三个人的。
姜雍容先让思仪去清理那些,然后走到蒲团旁,轻声道:“陛下……”
风长天抬起头,这一抬头,姜雍容讶然发现,他眼眶好像有点泛红。
姜雍容:“……”
“陛下,一点头发而已,很快就长出来了。”姜雍容安慰他,一面安慰,一面忍不住有点怀疑,落发的到底是哪个?
风长天抬头看着她,他的雍容当然还是美得不可思议,可及膝的长发变成了及肩,风长天忍不住就悲中从来不可断绝,他咬牙:“我果然还是该杀了她们!”
他说着就要冲出去,手里还提着一衣摆长发。
姜雍容一时只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感动,拉住他,道:“陛下,我的头发很好对不对?”
风长天都快哭了,好,当然好,那是世上最好的头发!握在手里滑滑凉凉的,再好的丝绸也比不上。
“好是该当的。”姜雍容道,“妾身从小时候,每次洗发需要有五个人服侍,先用香胰子洗一遍,然后将何首乌当归冰片桂花油等物调成油膏,静敷两炷香,可以让头发浓黑,然后洗去,再将香膏化在水里,浸泡上两炷香功夫,这样可以让头发顺滑,且香气袭人。”
这还只是养发。
女人要美,需要从头到脚的滋养,大到肌肤,小到指甲,从出生起便精心调理,勿求完美无瑕,毫无破绽。
她以前觉得这是自己尊荣的表现,现在才明白,这是因为她是姜家要送上权力祭台上的祭品。
祭品当然要尽善尽美,不容有失。
“陛下看到的好,都是花费无数心力人力物力堆积出来的。”姜雍容道,“现在正好我不想再费这些神,所以头发短也倒挺好。”
风长天:道理爷都懂,可爷的头发没有了!
还是想杀人啊啊啊啊!
姜雍容轻轻抚了抚垂在耳边的头发,眼波里带上了一丝笑意,“还是说,妾身只有这一头长发可看,没有了长发,便丑得不能见人?”
她这丝笑意像是一点珠光,凝在眸子里,仿佛将整个佛堂都照亮了。
这是她第一次对风长天使用美色,效果喜人,风长天终于不再嚷着去杀人了,看得两眼发直。
“啊呜呜呜——”
年年扑在门槛上,望着一地的珠子开心得尖叫,努力跨过门槛就开始捡珠子。
“这是什么?”姜雍容问。
“昨天被你气得头昏,忘了给年年压岁,今儿补上。”风长天说着,直接将衣摆撕下来,把头发宝贝一般包包好,递给姜雍容,“给爷收好,爷要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