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随从们还有另一个任务,就是盯着姜雍容,不让她有任何动作,更不能让她留下任何记号。
这当然也是多余的。
因为她要做的已经做完了。
——那只耳环只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记号在树下,三块小石头堆在一起。
那是天虎山的记号。
只要风长天带着人来,立刻可以发现它指向天女山。
——带走我的人是北狄人。
这就是她要告诉风长天的消息。
姜雍容仰躺在草地上,夏日是北疆极其珍贵的雨季,草儿们喝饱了雨水,长疯了,仿佛能将她淹没。
塔师赢了,会杀了她。
阿都赢了,会带她回王庭。
无论哪一种她都不想要,但无论哪一种她都无所谓。
眼下是最好的情形,不需要她再费力,就能拖住他们的行程。
风长天,你在哪里呢?
在腿伤剧烈的痛楚中,姜雍容发现自己无比想念风长天。
没有悲哀,也不曾想到决别,只是单纯地发现,只要去想一想有关风长天的事,腿好像便没那么疼了。
他一定会赢的。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她选中的那个男人永远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没有任何人可以夺走他的锋芒。
他会一马当先,他会一骑绝尘,他会将所有对手远远地甩在身后,他会纵马驰骋,向着她奔来。
他脸上一定会笑得无比灿烂,他的眸子一定会无比明亮。
他那么期待把胜利交给她,以换取她手中的红缨和她的笑容,可是,她做不到了。
对不起,风长天。
在你那么威风那么想让我看见的时刻,我没办法看到。
一道白绢飞上了天空,在风中轻盈地舒展开来,露出一道锋利的切口,然后才缓缓落下。
就落在姜雍容身边。
姜雍容转过脸,隔着丛林般的草海,看到阿都的刀尖对准了塔师的胸膛。
胜负已分。
阿都收了刀,没有再对塔师说一个字,转身走向姜雍容,将她打横抱起来。
他的动作可以算得上小心翼翼,但每走一步,姜雍容的脸色还是要白上一分。
“忍着点。”阿都先把她放上马鞍,然后再上马,“到了天女山便有军医了。”
姜雍容没有说话。
她回头看,塔师的背影还是保持着方才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像是化成了一具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