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她只当他是兄长的朋友,因而也把他当成了一名兄长。
是在他为了她不惜弑君时,她才知道他对她的喜欢远比她想象的要深。
而到了此刻,她才明白她之前的懂得其实远远不够。
她见过太多因为喜欢而去占有,却从来没见过,喜欢喜欢而选择放手。
一丝久违的暖意悄悄在心中升起,就像是春天里发出的第一枝嫩芽。
她的脸色变得柔和了。
荣王当然感觉到了她神情的变化,这种变化就像是褪去了一层冰冷的硬壳,露出了柔软的芯子。
这些日子她陪伴在他的左右,为他抚琴,同他聊天,但他却一直觉得她无比遥远,远得仿佛一伸手她就会化成雾气。
而此刻,他才真正地感觉到她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心中有种微妙的感觉——之前陪在他身边的好像并不是姜雍容,眼前这一个才是。
“那次你从北疆回京的时候,我看到你坐在翠辇中,装束打扮活似灵台神女,而神情姿态,比那个神女还要神女,你像是从九天之上飘落人间,美丽强大,无以复加。”
荣王眸子里像是有做梦一般的神采,“今年上元灯节,你和风长天逛灯市,我也看到了你。你和他手牵着手,肩并着肩,他给你买了一支糖葫芦,
你接过去的时候,笑得那样开心。我认识了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你那样开心的笑……当时我就想,真的好可惜,若我是皇帝,我便也可以让你笑得那样开心。
现在我是皇帝了,可我无论做什么,你都没有那样笑过。我明白了,阿容,风长天让你开心,并非因为他是皇帝,而是因为他是风长天。”
“你肯嫁我,我的皇后永远是你。但你既然不肯,我自去和姜相说,让他另换一个。”荣王说着,自嘲地一笑,“反正只要皇后姓姜,姜相便会满意。”
他说完便转身。
“长律哥哥。”
姜雍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荣王僵了片刻,这才慢慢回头。
这一声仿佛不是从身后传来的,而是多年前的时光深处传来。
“长律哥哥,多谢你。”姜雍容向他深深行礼,“长律哥哥的好意,阿容心领了。我会病上一阵,然后大婚会延期举行,还请长律哥哥不要见怪。”
荣王叹了口气:“阿容,你这份固执,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姜雍容在门内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我何其有幸,你一直是那个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事情,都想要照顾我的长律哥哥。”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荣王在她脸上看到的、最温暖最澄明的笑容。
这个笑容仿佛能带着他穿越时空的屏障,回到年少时光,回到那个开满花的窗台,少年的自己趴在窗台上,被清脆的读书声吸引,看见了这世上最美丽最聪明最可爱的小女孩。
他又听见自己在心里“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