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房间在妹妹隔壁,也即是三号客房,从妹妹房间出来,不过两步路到了。他没有多想,推门走了进去。
时间确实不早了,但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只见窗外仍隐隐透着一些亮光,因此屋里并不怎么黑。
可话说回来,也不是多么亮,虽有一点亮光,但与四壁渐渐围拢上来的黑暗相比,就显得有点微不足道了。
想来正是这个原因,屋里的桌凳和床都有些影影绰绰起来。他朝桌子望了一眼,已经看不清上面的东西,但他知道那里应该有油灯和火折子。
一来屋里尚不是很黑,二来考虑到点上灯,睡前还得过去吹灭,若是有事自然没什么,他又没什么事,那样多少有些麻烦,换言之,也即是懒。
正是出于这方面考虑,他没有点灯,而是径直过去躺到了床上。
他并没有马上进入梦乡,相反,他在闭着眼想今天发生的事,从早上一直想到了现在。
前面并没有什么好想的,可想的都在遇到杨秋萍之后,倒不是因为杨秋萍给他留下了特别的印象,而是今天发生的事都是围绕着她而来的。
试想一下,若他们今天没有遇到她,他们今天会是个什么情况?首先他们不可能有马车坐,那就意味着要走一天的路,走一天路其实也没什么,他们又不是没走过。
坐马车的确要比走路轻松的多,这点他不得不承认,可能正是这个原因,现在他感觉并不怎么累。
当然,坐车是比走路颠簸了点,可那点颠簸与走路的劳累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不仅如此,甚至可以说颠簸之中也有那么一点舒服感。
其次,他们也不会去德仁堂药铺,如此就见不到那位老者了,见不到那位老者,又怎么会见到他家的祖传膏药?
这并不是说他对那膏药很好奇,且对它的神奇效用深信不疑。相反,他一直认为杨秋萍的脚之所以会好那么快,并不是完全得益于那贴黑膏药。
不错,那膏药可能起了点作用,但作用更大的应该是如月的药膏。他之所以那样认为原因再明白不过了:那膏药的效果怎么样他不知道,但那蓝瓶药膏的效果他却是知道的。
再者,他们也不会去水波县衙,那样就不会认识吴县令了,不认识吴县令自然就不会去他家厅堂,不去厅堂又怎会见到那两个丫鬟?对,还有陈捕头,更别说喝他的茶了。
据以往的生活经验,他知道族人平时借几两银子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没想到官家小姐借一百两银子竟是那么容易,这实在让他大开眼界。
同时也看到一个县令在其上司子女面前是如何的毕恭毕敬。在子女面前尚且如此,在上司面前更不用说了。
最后,他们今晚不一定住在荣升客栈,如此就吃不到一顿丰盛的晚饭了。这并不是说他多么想吃美味佳肴,相反,对于饭菜他一向认为能填饱肚子就行,至于是否是美味佳肴则没有那么重要。
话是这样说,他心里也承认若是美味佳肴和家常菜摆在一起让他选,他也会选美味佳肴,这没什么可奇怪的,只是人之常情罢了!
世人大都知道比之家常菜招牌菜往往更好吃,他当然也不例外。
总之,这一切都是随着杨秋萍的出现而来的。唉,仔细想想这些事情的发生也很耐人寻味:试想一下,若昨天杨秋萍的马车没有坏在半路上,那公子又怎会丢下妹妹她们出去呢?
如此他们也就没有时间了,想来他们昨天的结果定然是另一个样子,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但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这也即是说杨秋萍在无形之中帮了他们,甚至可以说她的出现救了妹妹和如月一命。而今天呢?他们又鬼使神差般的救了她一命。
试想一下,若昨天她没有在无形之中帮他们,他们是否能逃出紫石县衙还真不好说,他们昨天没能逃出县衙,今天又怎么会凑巧救她一命呢?
还有,当那辆马车飞驰而过时,他们又怎能想到今天会坐上那辆车呢?特别是妹妹,在马车险些撞到她的瞬间自然想不到这些。
唉,如今想来事情的发生确实让人难以意料,想到此他不禁感叹一番,继而突然想起妹妹的话来:什么?杨秋萍对他有好感,他想,杨秋萍的形象突然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不错,言行举止中是有那么点意思,可他对她虽不是多么讨厌,但也算不上喜欢,换言之,他对她并没有意思。
可话说回来,她却对他……唉,想来这会给他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顿觉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
真是的,这有什么可烦的?他转而想到,别忘了,她只是回家而已,并不会一直跟着他们,而她家就在云阳郡上,等到云阳郡自然就甩掉了。
对,不过一段路罢了,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太大麻烦的。
再者,如月刚才不是提议他们明天早些走吗?那提议虽没得到妹妹的同意,但他却很赞同。
若明天起来如月一再坚持,到时他再在旁边一附和,说不定妹妹最终也不得不同意,倘那提议付诸行动,就连一段路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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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想,心里一下轻松了不少,他睁开眼来,看见屋里亮堂堂的:哦,月亮出来了,只见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户倾泻下来,四面的墙壁闪着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