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的合欢体现在修炼之法上,而不是打起架来挥舞小皮鞭或战场上实行色诱。他们战时技巧并不比其他宗门差——当然攻击力总是比不上剑修们。好在游弋实际上也是个皮厚的,偶被风刃划过,也不过是擦出小道的血口子,还不至于魔气外泄。
一旁何曾宣已发觉了几分不对,却又难以得出是什么不对,一时也再不敢出神,密切关注四周植物的动静。游弋却仿佛被狂风压抑地动弹不得,毫无动静。
何曾宣心神稍稳,前进几步打算将那几株长相奇怪的家伙先消灭掉,谁知刚刚来到六树之前,一股凛然之意便从他的身后传来。
带着花木气息的灵气凝成螺状,裹着一片深紫色叶片逼近。游弋向来是以操纵花木的能力示人,卒不及防的一手法诀立刻将何曾宣蒙怔了片刻,下意识凝起一道防护阻挡在身前,后退几步步入六树环绕之境。狂风顿止,环绕着游弋的巨树已经重新化为一枚种子,露出被割得破碎的外衣来。游弋冲对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轻轻招了招手。
黑色的树木舒展开他们坚硬光裸的枝干仿佛利剑成樊笼一般将何曾宣锁在其内。
游弋感受到扎在自己身周的那些神识微弱的悸动,心中堪堪松了一口气,却在下一刻浑身紧绷。
“你以为你赢了?”他抬起头,看见何曾宣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不,你不能杀我,但反之却可以。”
狂暴的今日自他身周扩散开来,形成墙幕般密集的风网。男人的面色发冷,还有些苍白,透支而出的灵气将风网构建得更加强韧,而后向不远处的游弋罩去。
毕竟差了一个境界——游弋的身体开始发烫,仿佛血液都在沸腾——除非,除非……
游弋无法再顾及场外的人们,他明白合欢宗大抵会想办法绊住季仲卿,这一击他无论如何都得受下……想来他们是早就打算好了的。但不像是想要他的性命,更像是想要活捉他。
活捉?扣下他?游弋的思绪飞速流转,但此刻这些都不是重点。他盘膝坐下,凝了一片灵气护在身周,而后运转功法。
他要在这斗台之上,晋入旋照之境。
……
…………
第一片花瓣落在游弋肩上之时,游弋还未回过神来。这个世界不知怎的变作了一片明亮幽静之地,他有些想不起之前的状况,只觉得四周灵气丰厚到压抑,各色珍贵灵物被当做饰物随意栽下,天空偶有巨鸟飞过,那威势逼得游弋有些胆战。
所以——这是哪儿?
游弋茫然四顾,自花丛之中走出,行了半路转至一长湖前,倏忽看见季仲卿的身影。
他着一身素白的外披,材质如烟般轻薄,却又厚如皮袄。暗金色纹路在袖口衣襟处绣出游弋辩不清晰的图案,只觉得大师兄与往日不同,清冷遥远地,仿佛传说之中九天之上的仙。
游弋一时看呆了,这具身子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他犹豫着想走近了,下一刻却僵了身子。
一个女子盘着发,一身精致的湖蓝色长裙,腰处坠了流苏。她身后一柄极细的长剑,集剑坠子是一枚玉器,形似传说之中的防御之器“玲珑”。
两人走在一块,挨的极近,微风拂过时衣袂纠缠,画面怎么看怎么和谐,而他游弋……仿佛是个误入此境的陌生人。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见那女子仰头望向季仲卿,眉眼里带着笑意浅浅。
一簇火焰,毫无预兆地出现,他点燃了游弋的衣角,灼灼发亮。
游弋毫不理会。